祈祷

鹦鹉晒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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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砂在徐君恩走后站着没动,莹白的手指抚弄着厚重的砌墙石心里百感交集,死了的人看不到这一刻胜利,欢呼的人群里没有他们。

    朱砂站在这里,望着暗红色城墙,为死在这里的同胞默默伫立,她空出一只手安抚着翻动的孩子,她要让他知道,为了他的出生,有多少人为他提前走入战场!

    朱砂苦笑着垂下的头,冰凉的感觉落在脸上,雪又降了下来。

    春江捧着香案过来。

    朱砂取过春江手里的香烛,点燃在绵长的城楼上,不管是敌是友,离开了就请安然长眠……

    同一时间,两封八百里加急快速从两个方向同时出发,一封是捷报一封是败绩,两匹战马飞速向各自的都城前进,却承载着两国不一样的命运。

    夏国之内,帝寝殿的灯再一次亮起,太医进进出出的商讨着对策,愁眉不展的御医交流着彼此的经验,虽然他们精通医术,但是龙体尊贵怎么能随便下药。

    夏之紫披着龙袍站在地域图前,越想越觉的母后在冒险,母后分明在赌运气,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他信任母后不假,可万一……“咳咳……咳……”

    荣安端着痰盂急忙拿手帕为皇上擦汗:“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呀,如今太后不在宫里,只有皇上才是主心骨,皇上千万不能倒下,如果太后有知,定不能安心打仗啊。”

    夏之紫闻言看眼荣安,苍白的病容丝毫不见好转:“太后在前方战场,朕却安居一隅!实乃不孝。”

    荣安为皇上系上披风的带子,劝慰道:“皇上不要这么说,皇上还年幼,有的是机会,太后跟着先帝上过战场,又当政多年,皇上还信不过太后的能力吗?皇上,您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为太后巩固好后方,让太后可以安枕无忧的开战。”

    夏之紫苦笑,如果可以他想陪着太后一起去战场:“告诉太医院让他们放心用药,如果三天内朕还好不了,朕要他们的脑袋!咳咳……咳咳……”

    荣安为皇上拍拍背,心疼的眼泪快要掉下来,太后一走了之留下皇上可怎么宫,幸亏余审法这两天不和皇上闹了,这要是闹下去,说去难听的太后想逼宫不成,文将武将都捏在太后手里,太后至皇上于何地!

    疏桐进来,恭敬的道:“皇上,徐副员、巫行走求见。”

    “请。”

    徐天放、巫崖一直守在帝寝殿前,听说皇上醒了,立即赶去!他们一定要去战场!

    徐天放跪在龙案请命:“属下愿意前往边城,为皇上分忧!属下定然不辜负夏国的委托协助太后,为大夏争功!请皇上成全!”

    巫崖跪在一旁,目光坚定的看着皇上:“微臣请求一同前往!身为夏国将领,不胜不归誓死保护太后!”

    夏之紫的脸色好了很多,他看眼跪着的两位臣子,叹了一口气:“太后有必胜的把握,你们这次去没什么好处。”充其量不过是执行命令的将士:“你们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朕怕你们受不了那份委屈,反而耽误了太后的大事!”

    徐天放叩首,背脊挺的笔直:“皇上,属下懂皇上的担心,臣等再不懂事也知道军令如山,输面子不要紧,只要太后和皇上都安康,只要能尽快达到战争的最后目的,属下怎么可能觉的委屈,徐将军曾今说过,敢于直面自己的不足才有可能成长,请皇上恩准臣的要求,让臣在战场上为皇上出力!”

    巫崖跟着跪拜:“请皇上成全!”

    夏之紫欣慰的看着他们,他们虽然不是夏国最优秀的将士,可却对大夏忠心耿耿,他要为母后安定后方,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了:“战场无眼,替朕照顾好太后。”

    “谢皇上恩典!臣等万死不辞!”

    徐天放、巫崖连夜向雪城赶去,两人纵然有各人的恩怨,但身为武将,提起战争均血热异常。

    曲忠告深深的叹口气,猛然把酒杯蹲在桌子上,过来一会,又拿起来慢慢的饮下,他老了,很多事情琢磨不通,希望云飞能负担起他此次任性的行为。

    后院的灯又亮起,夏之安披着衣服坐在案前忧虑的抄写经书,母后亲自出征,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难受,只能多写些经文烧给佛祖,希望佛祖保佑母后平安。

    抛开太后给于她的地位不谈,这么多年的教导和培养,她怎么能不为母后担心,说句难听的,万一太后有什么不测,她和宫里的姐妹便什么也不是,她深知该与谁、该对谁不离不弃。

    曲典墨翻个深,见身边空空如也,朦胧的睁开眼睛披上衣服向窗前走去。

    夏之安愧疚的看夫君一眼:“对不起吵醒你了,我睡不着总担心母后。”

    曲典墨看眼桌上抄了两遍的《祈福经》,突然穿好披着的衣服,帮她研磨,破天荒的安抚道:“太后洪福齐天,一定能战胜归来。”

    夏之安闻言,坚信的点点头,提起笔,继续为母后写经。此时曲典墨和夏之安都相信,经书可以太平。

    漆黑的夜色在雪光的映衬下亮的刺眼,雪域高峰之巅两条身影快速翻飞,刀光剑影互不相让,翻飞的衣衫猎猎生风,斑斓的血迹在雪图上绽开一朵朵梅花。

    曲云飞打的急了眼!如果不是朱砂想了别的方式破城,就会因他的失误在最重要的战役里战败,他今天一定要宰了瑞鹤仙!让他再没机会破坏他们的计划!

    瑞鹤仙倾力反击,繁华的仙鹤剑如一只翱翔仙境的白鹤快速果决,剑芒如散下的雪花铺天盖地!

    曲云飞的千门剑快速飞出,满目金光如奔腾而下的瀑布,瞬间向瑞鹤仙攻去。

    瑞鹤仙急速闪避,长剑缔造出雪崩之势,全力反击!两条飞速搏击的身影夹杂着无数剑芒在雪域之巅不依不饶的纠缠。

    两人均是区别各国之外且有令各国忌惮的势力,他们虽然传承自不同的师父,可因为身份特殊相知相惜,如今因为立场不合拔剑相向,身上的衣衫早已破损,地上刺眼的混杂着两人的鲜血,可谁的攻势也不见削弱,都不要命的倾力攻击。

    两人倾尽全力,内力翻涌而出,两把加夹杂着浑厚的内力急速撞击在一起!

    两人飞速后退,拔剑再来,远处轰鸣的坍塌声让两人全力调出内了快速往山下跑!

    雪崩轰然而下,顷刻间掩脉了人迹罕至的丛林,数以万亩的丛林带被掩盖其下,逃过余生的动物们带着伤淹没于厚厚的雪地里。

    曲云飞扒在一块崖壁上瞪着不远处的同样命悬一线的瑞鹤仙,即便这样危险的境地,两人提起长剑还想打三百回合。

    瑞鹤仙突然罢手,见鬼的看着曲云飞,苍白柔嫩的脸色在一片白雪之中更加俊美,却目光复杂隐隐带着哀伤:“为什么你要攻来!两国交战将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夏国和金国都是首屈一指的强国,你们若是开战,必是长时间的持久战,难道你们想让各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毁于一旦!夏国的太后脑子不好!你脑子也不好吗!”

    曲云飞狠狠的盯着他,只要想到因为他的阻扰险些功亏一篑他就忍不住想剁了他:“你懂什么!你只会活在你的世界里衡量所有人的对错!夏国敢发动战争就有能力保全夏国的实力,你今天也看到了,就算你阻止了我,夏国一样攻下了伏虎城!你凭什么说夏国一定会被拖垮!又凭什么干涉夏国的征讨!”

    瑞鹤仙看着曲云飞,血从臂膀上留下,染红了他灰白的衣衫:“和平相处有什么不好!”

    曲云飞冷笑:“金朔先杀夏之紫的时候你怎么不问他这个问题!”

    瑞鹤仙怒目而视,明亮干净的眼睛却没什么说服力:“至少金国没有出兵!”

    曲云飞突然觉的瑞鹤仙很可笑,他就是典型的傻子,把脑子里理想的事情想的过于美好:“他没有出兵不是他不想而是没有很好的契机!你在金国的探子无数,怎么不想想金朔想攻打夏国想的脑子都快疯了,凭什么不让夏国先发制人。”

    瑞鹤仙认真的道:“我不会让金朔出兵!绝对不会!”

    曲云飞闻言笑的更加张狂:“你以为你有那个实力?你不希望夏国出兵,夏国现在就在伏虎城内,你有什么理由保证金朔永远不会出兵!瑞鹤仙有句话我忍了很久一直想告诉你!你不觉的你就是个伪君子,你根本不是怕死的人太多,而是怕大国更大冲击你我的势力!你少反驳!如果不是,你怎么不管其他国的战役!怎么不管饿死冻死的人们!瑞鹤仙你有什么脸面让我收兵!”

    瑞鹤仙突然恼羞成怒的盯着曲云飞,提起手里的长剑直接向曲云飞攻去,身体脱离了依仗,身形快速向下缀,只能说住剑气,重新扒住凸起的崖壁。

    曲云飞笑的更加冷淡,身姿跟着跃下与瑞鹤仙向平:“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就和你妹妹一样认为你们是最对的,你想过朱砂的感受和金朔的感受吗!你算什么凭什么不让人超越!瑞鹤仙你醒醒吧!别让我彻底看不起你!”

    瑞鹤仙愤怒的看着曲云飞,被骂的眼里含了泪光:“你凭什么那么说我!你敢说你跟着夏国出征没有想超过千阙谷的意思!曲云飞你连我都打,分明是想除掉我吞并千阙谷!你居心不良!”说完眼泪啪啪的往下落,哭的异常委屈,梨花带泪!

    曲云飞冷冷的看着他,当他是个白痴!“夏国并没有想吞并你金国,就算想你也阻止不了!我何止想杀了你、我现在恨不得把你踢下去淹死!”

    瑞鹤仙看着曲云飞,眼里泪光熠熠:“夏国没想吞并金国?”

    “滚,夏国就算吞并了金国斗的过千阙谷吗!瑞鹤仙!你是不是天天吃蔬菜吃的脑子都长绿了!”

    瑞鹤仙不太懂,但他明白曲云飞想杀他是事实,为了一个夏国竟然想杀他,简直枉顾两家多年的交情!更让他觉的自己非常可怜,他伤心欲绝的看着曲云飞,非常委屈的问:“你喜欢他们的太后,对不对?”

    曲云飞冷然一笑:“跟你有什么关系!少摆一张畜生脸!你现在有两条路,第一,跟我打到有一个人去死;第二,为你今天的行为赎罪,帮夏国打下想要的结果!”

    瑞鹤仙直觉想说不,可是看着曲云飞的眼,他又咽了回去:“我保证不再插手,休想我帮忙!”

    曲云飞抬起手想劈死他!

    瑞鹤仙突然委屈的道:“我帮,我帮。”说完吸吸鼻子,红彤彤的小脸十分委屈:“至于怎么帮你管不着。”

    曲云飞闻言松了一口气,他没指望瑞鹤仙帮什么忙,只要不从中搅局已经万分庆幸,以现在处境他无法一朝一夕间杀了瑞鹤仙,只能先安他的心!好在瑞鹤仙脑子不好使,这并不难。

    曲云飞回到伏虎城,随便包扎了两下急忙去见朱砂。

    朱砂盘坐在大堂的蒲团上温酒,宝蓝色的宫装在她周围铺开,大团牡丹点缀其上,朱砂执起温水倒入眼前的温酒器,轻轻摇晃下器皿,酒杯从上而下滑入温热的水中,热气瞬间蒸腾而起,染绿了温酒器的眼睛,这是雪城最精致的温酒器,遇热则绿,水温刚好温酒。

    朱砂捏起一旁的银针,轻轻地在酒中搅拌,香炉里的熏香袅袅环绕,柔美异常。

    曲云飞嘭的一声闯进来,打破了满室寂静。

    朱砂看他一眼,重新温第二杯酒,雪城最精致的文化是温酒,因为天寒地冻,于是温酒便开始盛行,酒通过加温会去除里面的寒气,更有利于冬日醉饮:“坐。”

    曲云飞尴尬的笑笑,有些歉意的坐过去:“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突然冒出来,是我考虑不周。”

    朱砂看他一眼,能和瑞鹤仙战到现在还没有死,曲云飞果然深藏不漏:“就这点小伤,是你没尽全力还是他没使劲,如果两位是趁机赏雪,干脆都别回来了。”

    曲云飞苦笑着坐到她身边,揽过她靠自己怀里,自动招认:“瑞鹤仙和我从小一起长大。”

    朱砂隐隐觉的那是曲云飞的秘密,但在此时他必须坦诚。

    曲云飞继续:“他隶属千阙谷,我师父有千门殿,两家因为世俗的关系,走的很进,他师傅和我师父是夫妻,不过没过几年大打出手,落得老死不相往来的下场,我们只有夹在中间为两人跑腿,我师父曾经戏言让我娶若儿为妻,但我没同意,我和瑞鹤仙即便是打,没有三年也分不出胜负。”

    朱砂端酒的动作一顿,知道他必是尊养人上,想不到竟然是千门殿,朱砂嗤笑一声:“果然是人中至尊,让你开个城门委屈你了。”

    曲云飞讨饶的抱紧朱砂:“我没有不帮忙,只是没料到他突然冒出来,我错了,你别生气。”

    朱砂并没有功夫生气,即便输了她也不会对曲云飞有怨言,他本身就是文臣,朱砂只是再想,那个近些年在外界销声匿迹的组织。

    朱砂若有所思的盯着酒杯,猛然间有些不可置信:“你是不是想,如果夏国做不到,你就用你的势力开伏虎城的门?难怪你敢和我保证两个时辰的承诺,不愧是千门殿的殿主,让你屈就夏国的太督真是委屈了,参与俗战降低身价还是本宫不对?”

    曲云飞讨好的傻笑,就知道她不会在意:“朱砂,我的存在不会影响你的大计,我知道即便没有我你一样会达到你的目的,可为什么不在原来的基础上让事情更加容易,我是你的臣子是孩子的父亲,该我做的我一定尽力,今天真的是个意外,以后一定不会了,相信我。”

    朱砂喝杯酒,脑海里忍不住衡量千门殿的势力,能凭一门之力与众国抗衡,听起来就令人不爽,当初她没少鄙视瑞鹤仙当然也没少暗骂千门殿,没有一个帝王愿意头顶上还盖着一个莫名其妙的组织,朱砂忍不住挑衅道:“你们真以为你们天下无敌?”

    曲云飞认真的回视:“一般情况下是,比如你今日的攻城,如果不是我在,瑞鹤仙一定不让你赢,必要时斩杀了主将你会前功尽弃,你认为你是瑞鹤仙的对手?”

    朱砂摇晃着杯子里的液体:“你认为我真不敢调用地宫的守卫,同样是人,像你这个年龄再厉害也有极限。”

    曲云飞敲下她的脑袋:“话虽如此说,但千阙谷高手云集,比之宫廷要多的多,千阙谷的积累比朝廷高出六倍,掌握着三十一个大国中大部分的兵器制造,握有十条交通要道。强兵能将虽然不多但各方面技术都是顶尖,如果千阙谷和金国抗击你的进攻,你认为你有胜算?”

    曲云飞的语气不自觉的有些挑衅,他身在千门殿,当然明白千门殿的实力,远不是一个国家敢抗衡的存在!

    朱砂抿口酒看眼曲云飞,不客气的接题:“千阙谷绝对不会和金国连手,瑞鹤仙这个人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隐约觉的心智不成熟,但他绝对不给别人打个下手?就算打,肯定是夏国直接撞上千阙谷!现在开战我并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千阙。”

    曲云飞忍不住夸赞:“很有自知之明吗?”

    朱砂瞪他一眼:“但若论输,一定是输在物资积累上,兵器的制造和使用技术是看人的,谁也不能说一个国家就一定不能掌握最先进的攻城技术;至于武学,国之江湖一样有人才,看你怎么激励,同样是人只要肯努力只要下功夫,没人会比别人差。但物资积累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千阙谷不用应对自然灾害,不用发放补助和银两,当然储备上比国家要丰富,曲云飞,其实我一向看不上你们,并不是你们太霸道,而是你们太自以为是。”

    曲云飞笑容僵硬的望着她:“说到底,你还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朱砂笑笑:“还真没有,我不明白一个认为自己无敌的存在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契机对找准了突破口,你们的存在之于一个国家来说不过是抄了一个比较富有的大臣,我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不值得。”

    曲云飞耸耸肩:“你敢说不是你做不到。”他不否认朱砂的说法,即便朱砂打下千阙谷,千阙谷的人脉不会为朝廷所用,何况分布较散,抓捕也不容易,吃力不说还没有好处。

    曲云飞端起一杯酒喝下:“但目前的千阙谷有能力逼退夏国的进攻。”

    朱砂不否认,她最大的特点是从不认为自己最优秀:“今天谢谢你,你给他开了什么条件,他能滚回去。”

    曲云飞倒掉杯子里的液体给朱砂换上水:“太后殿下,你快当娘了,说话要温柔,他的事我自会处理,你安心打仗。今天辛苦你了,本来不想让你着急,想不到最后还是麻烦你,你以水代酒,我敬你。”

    朱砂苦笑:“你要不要以死谢罪。”

    曲云飞闻言立即跳开这个话题:“我们是继续进攻还是原地整修。”

    朱砂选择后者:“我们目前有金燕城和伏虎城,为了以后的占领,当然要开放政策。”

    曲云飞主张进攻,趁金国大军还没有到,为什么不一举占领他们更多的城镇:“施政比较困难,他们是金国人,不会愿意听你的话。”

    朱砂当然猜到了,可事在人为,她曾经上过一堂‘多民族融合之路’研究过历朝历代这方面的问题,或许可以用一用。朱砂刚打算给曲云飞举几个例子,但想到上次曲云飞的疑心,自动略过:“交流和互补是促使两个人最快成为朋友的方式,金国极寒之地的冶铁技术相当发达,这是值得我们交流的地方,雪城的温酒和酿酒术比较成熟,赞美别人的技术,学习别人的长处,谦和的对待子民,一切放低姿态是应对民生最好的策略,至于那些贵族和高层将领,不服的杀几个就行,放着他们反而坏事。”

    曲云飞诧异的看眼朱砂,他以为朱砂闲来无事在温酒原来是他小瞧了她:“你对贵族似乎很有意见?”

    朱砂叹口气:“我对文人更有意见,无论是哪种政策的转变,成功是他们失败还是他们,要想讨好他们得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才能不让伏虎城将来成为夏国的负担,所以让他们闭上嘴、掐断笔杆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我们要全面接手伏虎城的经济、人事和文化,不能让其有一点损伤。”

    曲云飞感兴趣的看着她:“你有什么好的政策?不怕他们反扑?”

    朱砂皱着眉,当然怕!可清军都能入关百年,有什么不能融合的。当初辽融合幽云十六州靠的是南北分治,金盛极一时是懂得把握实际,清朝大军南下靠的是明朝臣子,他们无一例外的是,每位帝王都曾崇敬中原的文化且有一位汉人在一旁辅佐,知己知彼、投其所好才能有所胜算。

    朱砂抬起头道:“把薛之章找来。”

    曲云飞不解的看着她?

    朱砂解释:“薛之章身在雪城,一心研究金国,对金国礼仪、政治、法度、寺曲有浓厚的兴趣,他曾经因为敬仰金国的厚葬精神,提出陵墓主圆说,出使伏虎城多次,伏虎官员对他并不陌生,他又够友善,就让他来吧,先升他个皇子监让他说话有点分量。”

    曲云飞无比讽刺的笑道:“果然时势造英雄,像薛之章那种小人,没被贬到师爷已经是他好命,现在却因为伏虎城要提拔如此崇外的人,小心他连夏国也卖了。”

    朱砂有信心他不会,他女儿还在宫里当妃子呢,他只有做的越好才能让薛家更有颜面。

    曲云飞和徐君恩开始着手伏虎城和金燕城的收缴工作,精神安抚是夏国上层对最下层子民采取的措施;夏国对中层和上层俘虏则强硬的多。杀伐是暗着进行的,安抚是明面上来;士兵群里开展了‘帮助金国普通大众好过冬’的活动,让骚动的平民安静下来,为后期工作打好了基础。

    夏国将领对金国中层阶级进行了威胁恐吓、恩威并施,投降接受教育则不杀,否则直接就义去吧。

    为其六天的思想教育轰轰烈烈的展开着,大街小巷整体看来非常安静,夏国因为太后亲自坐镇且带足了良好的饷银并没有发生抢杀的情况,金燕城和付虎城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有丝毫损伤。

    徐君恩趁大家都忙的空挡,忍不住问曲云飞:“有用吗?”

    曲云飞收起笔:“民不造反就行,拿去。朱砂说按照这个图形,在伏虎城的北面荒原上建造负压三百里的县城,总体布局随金国,只要有人入住给房屋一套,良田开垦期不收税务,平田亩、平税银、平阶级,有衣同穿,赶紧发下去,太后说先让无业游民老实了,不能让他们参加暴动。”

    徐君恩觉得太扯:“就是建造也得一两年,发下去有个屁用,你当平民是傻子吗,这座空中楼阁我们建不建,如果不建岂不是显得很没诚意,还有什么平阶级的说法,太荒谬了,谁信。”

    曲云飞揽住他的肩,语重心长道:“说你笨你还真笨,口号一定要喊出去,能不能成功先不负责,城镇我们一样要建,是让金民降低防心,投入我们怀抱的方式,而且一会就挖渠道,至于建到哪一步就看伏虎城在咱们手里呆多久。”

    徐君恩鄙视他们这种玩心眼的文臣:“至于真盖吗,又没有好处,说不定到头来银子都是我们出。”

    曲云飞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徐熊,即便不成功,我们被赶出伏虎城,有这座城的模型,也会有金民念着我们曾给过这样的许诺,将来等我们的子孙想攻打金国时,舆论压力将到最低,明白吗?”

    徐君恩汗颜,对曲云飞义正言辞的道:“你们这是骗人!”

    曲云飞撞墙:“朱砂说的。”

    徐君恩张开的嘴又闭上,扭扭捏捏的道:“也算是作战的一种策略……但如果伏虎城将来是咱们的,咱们真要做到什么‘平阶级’吗,太扯了。”听着都虚伪。

    曲云飞心想还不傻吗:“放心,朱砂说再过一千年也没这样的社会,但幻想不犯法。你去不去,不去我换人!”

    徐君恩推开他的手:“太后说的我能不去。”徐君恩刚打算走,突然转过头道:“平民那里的工作做的很顺利,你说愚民真是把双刃剑,这些人不但可以轻易的听自己君主的话也可以轻易的听别国君主的话,你说咱们回去后,要不要加强夏国平民的思想层次教育?”

    曲云飞突然看他一眼,忍不住赞道:“行啊!跟我前两天和朱砂谈的问题一样,可惜朱砂说跟‘愚民与否’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能不能够把自己当宗教塑造起来。”

    “什么意思?”

    曲云飞耸耸肩:“不太懂,估计是从哪块墓碑上看到的奇怪论调。”而那块墓碑跟那张纸一样是荒谬论的一种:“赶紧去贴!晚了朱砂从床上爬出来掐死你。”

    徐君恩刚想走,又撤回开道:“曲云飞,我可以不可以收养你的孩子!”

    “滚!”

    金国的第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到,远在北面作战的金朔看完信,快速归国!大军马不停蹄的快速东进!不能让夏国抢了先机!

    金朔一身金黄的铠甲穿在身上威风霸气,刚硬粗狂的五官在战场上如一位门神抵挡敌国大军于千里之外。

    此刻金朔丝毫没有担心,反而激动莫名,他一直想攻打夏国,屡屡找不到机会,现在好了他没去找他们麻烦,他们自动送上门来!他这次一定要长驱直入,杀夏国片甲不留!徐君恩在正好,一定要让这位夏国的战将死在雪城之内,埋死他乡:“哈哈!容天!真是天助我也!”

    啸容天觉的浑身的血液都在涌动,当初的仇他一定要报!“皇上,我们让他们有来无回!”

    大军拔营东进,连夜向伏虎城赶去,可还没有坚持两天,第二封八百里加急送到‘伏虎城沦陷’。

    金朔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蒙上阴影,伏虎城怎么可能沦陷?伏虎城内驻守了八万将领,驻守在那里的是金国大将司马飞鹰,四周有金燕、南燕、北燕相互补给,良田千亩,屯粮很足为什么会被攻陷!

    啸容天见皇上突然脸色铁青,急忙捡起信拿起来看,看完后狠狠地摔在地上:“皇上不要担忧,肯定是夏国老妖女跟我皇打心里战术,皇上,您不能上了她的当!”

    金朔努力平复心里的震惊,她竟然能打下伏虎城:“看一下领兵的人是谁?”

    啸容天本不想看,他压根不相信伏虎城沦陷!伏虎城镇守金国边疆百余年,一直是金国和夏国交战的咽喉重地,犹如夏国的雪城般无坚不摧,怎么可能被攻陷!啸容天见金皇怒目瞪来,立即翻到领将的位置:“皇上,主将是科斐和魏折戟,夏国太后亲征。”

    金朔的拳头紧紧地的攥着,宽大厚实的手掌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他瞬间明白朱砂打的什么主意!同样是战场老手,金朔瞬间看穿了她的计划,魏折戟虽然是老将但是打仗时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司马飞鹰或许不敢迎敌徐君恩但一定敢喝魏折戟交手:“可恶!朕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啸容天攥着心,心里的愤怒如金国漫天的大雪覆盖万里,夏国加注在他们身上的屈辱,他们一定会讨回来!“皇上,我们要从长计议。”

    金朔由最初的兴奋瞬间变的睿智,伏虎城一定不能失,若失了伏虎后面的战役将艰苦万分,目前飞虎还被扣押在夏国,他能用的将士只有六个,他必须要赢这场战役,但首先他要明白朱砂为什么发动这场战争?

    另一封八百里加急锣鼓喧天的送入夏国京城:“皇上,太后首战告诫,夏国拿下了伏虎城,皇上太好了,久功不下的伏虎城终于是咱们的了。”

    夏之紫没一点领土可能扩张的喜悦,他甚至捷报都没有听完又开始忙碌手边的政务,如果他猜的没错金皇下一步肯定是向夏国的政治发难,注意臣子的异动和不符合常理的事是他的耽误之际。

    荣安见皇上并不重视喜报,悄然让人拿下去发到各官员手里,然后端着燕窝上前:“皇上,您吃点吧,您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夏之紫从奏折中抬起头,突然吼道:“吃什么吃!跟你说了几百遍了!皇宫用度缩到最少,所有银两支援前线!你们都是白痴吗!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荣安吓的急忙跪倒地上,战战兢兢的浑身发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夏之紫气的使劲叩上折子,换另一份重新开始:“还不把烛火吹灭!点一支朕能死吗!”

    荣安急忙站起来,吹灭所有的烛火,现在虽然是白天,可是今日阴雨连绵,天气乌黑一片,皇上看的清吗?荣安心疼的看眼皇上,想为皇上分忧却没有能力,荣安不禁羡慕起师父,师父无论做什么都能更上太后的脚步,如果不是自己从小跟着皇上长大,皇上一定不会选他当贴身太监。

    曲典心走进来,她冬江姑姑说皇上下令节省宫里的开哨,她担心皇上吃不好所以特意为皇上准备了花糕,都是些现成的材料没有用到例银。

    荣安见曲少使进来,急忙过去想让回去,免得影响皇上的心情。

    曲典心提着篮子示意荣安不用说话,她懂,所以从不指望在上书房停留,曲典心见上书房就染了一根蜡烛,让荣安准备写大的玉石来,把三面的光挡住,折射出的光亮和聚集的光束都打在皇上的奏章上,皇上便不会眼睛疼。

    荣安看眼皇上,急忙去做,刚要抬脚走不放心的返回来道:“曲少使,皇上心情不好,您别……别跟皇上说话。”

    曲典心点点头,待荣安走后,提着篮子进来,撤了龙案上凉了的饭菜,换上温热的糕点,知道皇上这两日不饮茶,曲典心可以烧了白水里面泡了秋天晒干的菊花,这样也不违背皇上勤俭的命令。

    曲典心做完这一切悄悄的退下,每隔两个时辰她会来换一个次糕点和茶水,凉了的她就和宫里的奴婢分掉,热的给皇上送去,虽然皇上病情已经好转,但身体还是要养。

    户部尚书庄客接到宫里送出的捷报,激动向流年家跑去:“流年!流年!喜事!大喜事!”

    “你夫人生了个儿子!?那也不至于这样,又不是第一个。”

    庄客气喘嘘嘘的高声道:“太后打下伏虎城了!我就知道!天家威严贵气、太后足智多谋,怎么可能被区区的伏虎城困住!太后赢了!太后打下伏虎城了!”庄客忍不住憧憬道:“说不定太后马上就能归国!缔造历史上最快速的一场大军出征曲。”

    流年看着兄弟高兴傻了的样子,忍不住打击道:“前两天是谁愁眉不展的跟我说,太后是女流之辈万一受不住极寒之地的阴冷怎么办,骗走了我三车‘热玉茶’送到边疆!这会……怎么又变卦了?”

    庄客丝毫不介意他的嘲讽,没有什么比这封捷报更令人安心,伏虎城对夏国意味着什么天下皆知,伏虎城易守难攻又有金国大将驻守,他听说太后要亲征伏虎城时吓的都不敢睡觉,唯恐太后出了意外,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了,太后果然是太后,区区伏虎城不在话下!“走走,咱们喝一杯!”

    流年打趣的拍拍的兄弟的肩:“得!你这臣子做的可算忠孝仁义!不知道以为打仗的是你母后!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别往心里去。”

    庄客立即恢复笑脸,他今天心情好不跟流年一般见识:“走,走,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