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陈东和任武

凭鱼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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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观王黼,乃当世奸贼!”

    若是别人,敢在东京汴梁的国子监里面说这样的混帐话,肯定会被国子监祭酒直接送官——敢说当今宰相是奸贼,你长了几个脑袋?

    可是太学生陈东说出来这样的话,就连国子监祭酒都不管。

    因为陈东向来天不怕地不怕,骂王黼算什么,就连蔡京都不放在他的眼里。这倒不是他有背景,而是他纯粹不怕死。

    现在还在正月里,国子监的学生不多——大宋学子也有假期。陈东正跟几个平日里交好的学生,要了几样小菜,一壶老酒,在教室中喝的正酣。

    “少阳,谨言!”虽然陈东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别的学生还是怕的。这里又不是荒郊野外,这是东京汴梁的最高学府——国子监,在这里骂当今宰相,这简直是有点太

    “怕什么。如今王黼上瞒官家,下欺百姓,他做的,我说不得?”

    同学都知道陈东的脾气,如今又喝了一些酒,他更是放肆,所以也就不劝他了。反正这里也没外人,说吧。

    “那燕云十六州,乃是我大宋藩篱。辽国贼酋耶律延禧上不敬天,下不爱民,每日沉于田猎,此乃自取灭亡之道。如今天诛辽国,乃是我朝千载难逢之机遇。岂能止步于夺取幽州之一城。”

    “那依少阳之见呢?”陈东的字是少阳。

    “此时此刻,当秣兵厉马,整军备战,一待今年夏粮入库,就当发兵北伐,剿灭金国蛮夷,夺回燕云十六州。至此,当可完成我汉家大业,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陈东一番话是说的慷慨激昂。

    “可是,我听说,”有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幽州城也不是打下来的,是朝廷花钱从金国人手里买回来的。”

    “所以我才说王黼是当世奸贼。若不是他在其位不谋其政,终日里贪赃枉法,卖官粥爵,我大宋神兵何至于拿不下小小的幽州。”

    听到这话,有人眉头皱了起来。你陈东说王黼是奸贼也就罢了,天下人谁不知道他哪点屁事,可是你说大宋的军队都是神兵,这就有点过分了。

    只要不是眼瞎的,都看得到如今大宋的禁军已经堕落到何等模样。

    听说上次金国四太子来,高太尉给人家操演禁军,结果没一个像样的。

    阵列厮杀完全没有,反倒是玩起了“诸军百戏”。比如“大旗、狮豹、棹刀、蛮牌、神鬼、杂剧”等等杂耍,整个一跑江湖卖艺的马戏团。

    这岂不是让人家四太子笑掉大牙。就这还“大宋神兵”?你怕不是喝多了吧。

    有人就毫不客气的说道:“少阳,这点怕是你看错了,禁军早已不堪大用。”

    “错!”陈东斩钉截铁的反驳道:“我大宋乃是天朝上国,就算军士体格比不过番邦小丑,可是我大宋器械绝佳,胜过敌人百倍。”

    “你说神臂弓吗?这个东西也没你吹的那么神。”有人不屑的指出陈东的错误。

    如果神臂弓真的那么神奇,怎么还会有澶渊之盟呢?那时候难道就没有神臂弓吗?不是一样被辽国打败了。

    “错,我说的非是神臂弓,而是当今神器,铁马!”

    “铁马?”国子监就在汴梁城内,这些学生早就见识过了摩托车,不过摩托车三个字太拗口了,除了那些衙内,别的人直接就叫铁马。可是这东西,和打仗有什么关系?那不是衙内们的玩物吗?

    “那铁马,浑身乃是精钢所铸,又奔跑如飞,迅捷无比,其速度远超快马,其坚固更胜盾牌。若是我大宋军队有这样一支铁马骑兵,番邦小丑何足论哉!”

    这一席话只听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用铁马做战马?你陈东也太敢想了。那玩意多贵啊,听说是好几百斤黄金才能做出一辆。

    就算大宋富有,可是也还没富裕到这个地步吧。要不怎么满汴梁没几辆铁马呢?衙内们都买不起,难道禁军能用的起?

    陈东这时候说的兴奋起来,他随手抓起桌上的烟盒,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我朝百姓,天赋聪明。即使是工匠贱役,也绝不是番邦所比的了的。这铁马的制作,金国可会?西夏可会?就如这句话,他们可能明白一二?”

    这是一盒“胜利”牌香烟。如今汴梁城内有五个牌子的香烟。万宝路,中华,胜利,大庆,山梁。

    其中万宝路市面上没有发售的,百姓是只闻其名不见其烟。

    剩下的四个牌子中,中华太贵,陈东等学生消费不起,大庆和山梁又有点档次低,所以这个胜利牌,就是太学生最喜欢的牌子了。

    胜利牌的香烟上印着一行字,不是“吸烟有害健康”,而是牛顿第一运动定律“孤立质点保持静止或做匀速直线运动”。

    这也是秦牧的苦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在本时空尽可能的普及科学知识,而且受众面越广越好。

    火柴出现时候,秦牧还没这个条件,没能力在火柴盒上印刷。到了府州卷烟厂投产之后,秦牧就果断的开启了知识普及工作——还有什么比香烟更深入民间的呢?

    国子监是大宋的官员预备队,当然,他们也要通过科举考试,才能进入士大夫的层次,所以大部分人学习都很拼命。

    可是正如后世有好学生也有坏学生一样,陈东就恰恰不属于好学生那一类。他不安分于学习经史子集,反倒是各种杂学有着浓厚的兴趣。

    这个香烟上的字,虽然他也不很明白,但是他觉得这个玩意似乎有点道理。反正番邦人是不可能明白的。这是我们大宋工匠的智慧。

    这种智慧可以做出好抽的香烟,也可以制作威风的铁马。

    有了无数铁马,再组织一支铁马骑兵,灭金国和西夏,岂不是旦夕之间!

    “诸位同学,我大宋有如此聪颖的匠人,只凭他们,就可以让大宋无敌于天下!”陈东说完话,激动的一挥手,似乎金国和西夏已经被他一个嘴巴抽翻在地一般。

    同学们面面相觑。他们觉得陈东说的话,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可是又似乎有点不对头。

    正在他们想不明白的时候,门外走进一人,指着陈东喝道:“一派胡言!”

    大家连忙扭头去看。这是哪位呀,敢指着我们少阳大侠说“一派胡言”。

    要知道陈东在国子监可是声名显赫。不是他学问高,而是他敢说话。遇到不平事,每每仗义执言,所以背后同学都称呼他为“大侠”。

    整个国子监,已经没有同学敢指责陈东了,今天这位,到底是谁?

    “你是何人?”陈东也不认识来人。

    “在下应天府学院,太学生任武!”来人傲然的望着陈东,似乎根本没把陈大侠放在眼里。

    “应天府学院,那不是南京国子监吗。”众人顿时一阵窃窃私语。

    别看汴梁是东京,是大宋的京城,但是就国子监这个最高学府来说,南京的国子监名声远在东京的国子监之上。

    因为南京——这个是大宋的南京,也就是应天府,他的学院才是有宋一朝最好的学院。

    应天府书院前身为睢阳书院,是五代后晋时的商丘人杨悫所创办。北宋大中祥符二年,宋真宗改升应天书院为府学,称为“应天府书院”,并正式赐额“应天府书院”。

    大中祥符七年,应天府升格为南京,成为宋朝的陪都,应天府书院又称为“南京书院”。

    庆历三年,应天府书院改升为“南京国子监”,成为北宋最高学府,同时也成为历代书院中唯一一座升级为国子监的书院。

    天圣四年,范仲淹因丧母守制商丘,受知府晏殊之聘,主持应天书院,为大宋培养了大批的人才。

    应天府书院,号称“天下庠序,视此而兴”。就是说普天下的教育事业,全看我了。

    若是仅此而已的话,还不足以让东京国子监仰视南京国子监。关键是南京国子监有一个制度,叫“三舍法”。

    三舍法是王安石变法科目之一,即用学校教育取代科举考试。“三舍法”,是把太学分为外舍、内舍、上舍三等,外舍2000人,内舍300人,上舍100人。官员子弟可以免考试即时入学,而平民子弟需经考试合格入学。

    “上等以官,中等免礼部试,下等免解”。这一措施,事实上将太学变成了科举的一个层次,学校彻底变成了选官制度的一个组成部分。

    这个制度最早就是在南京国子监执行的。所以南京国子监的学生,天生就比其余书院的学生强。因为他们几乎可以直接做官。

    如今见到南京国子监来的学生,顿时让东京国子监的同学有点自我矮化。

    这就好像二本学校的学生见到清华大学的学生,气势不由自主的就弱了。

    陈东一看,这怎么可以,你们这些人,怎么能弱了自家的面皮。他立刻一挺身,站了起来,指着任武说道:“任武,你为何说我一派胡言?莫非是因为去年官家废了三舍法,你就跑这里来说胡话不成?”

    陈大侠一句话,同学们顿时精神一震,而任武似乎也有了一瞬间的神情恍惚。

    东京国子监这些人突然想了起来,陈东说的对呀。三舍法在去年,也就是宣和三年就宣布废止了。现在已经是宣和四年,你任武别看是南京国子监的学生,但是现在和我们一样,都得考试才能做官。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们,说我们的大侠“一派胡言”。

    任武这时候心里一阵不舒服。不过转瞬这种感觉就过去了。

    他孤身在外苦读多年圣贤书,岂能被这点小事所左右。即便不能直接做官,可是论起考试,他又怕过谁?

    今天他来国子监,就是来看看东京汴梁的情况,为下一科做准备。只有金榜题名,高官得做,才能对得起自己十年寒窗,和老爹的期望。

    任武的爹正是吴家庄的任员外。任武排行老二,是任英的二哥,任文的二弟。

    他是兄弟们中最会读书的一个,所以任员外没让他跟着自己学做生意,而是把他送进了南京国子监——这个学校做官有直通车。

    不过这个直通车也不是谁都可以做的。首先平民百姓入学就有着种种限制。这不用想都知道。如果没有限制,岂不是谁都能进去熬几年就当官。

    任员外也是花费无数金钱,走了不知多少关系,才把老二送了进去。

    任武学习也争气,从外舍一路拼进了内舍,更是在去年,他凭着自己的学问,一路杀进了上舍。眼看离官场只差一步了,结果官家把三舍法给取消了。

    这就好像爬梯子一只手都搭上了墙头,马上就能翻墙过院,登堂入室,结果梯子没了。任武简直如遭遇了晴天霹雳,险些打蒙了他。

    总算他性格坚韧,最终顽强的挺了过来。

    既然不能直接做官,那咱就来考试,日后金榜题名,还不是一样的做官吗。

    他今日来到东京国子监,就是要和京城的学子了解一下汴梁的情况,可是没想到恰好听到了陈东那句话。只凭工匠就能让大宋无敌于天下,那还要官干嘛用?那还要我干嘛用?岂不是我家的家丁仆从就足够了?

    这不是“一派胡言”还有什么是“一派胡言”?

    这是天底下最大的一派胡言!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工匠,就是贱民,必须被皇上和官员管理着,才能做成点事。没有朝廷和官员,他们算什么?

    真宗说过:“男儿若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只有熟读经史,才能“九河我吞,百谷我尊,浮云我决,良玉我切。”这也是应天府书院的校训。

    面对陈东的一派胡言,任武冷然问道:“你是哪个?”

    “镇江陈东,陈少阳。”

    “韩城任武,任仲山。”

    同学们看到这副景象,都纷纷张大双眼。

    他们都清楚,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