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一战定天下

傲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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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稷听郑朱之言,加以整理,便已得知,这是赵国君臣最后的底线。如果他不接受以丹河为界,这场谈判,便不能顺利进行。此刻,谈判陷入僵局。

    秦王稷不想过早表明自己的态度,也不想这么快结束和谈。为了给前线大军争取伐赵的时间,秦王稷不说话是不行的。

    眼下,郑朱又没给他多余的时间,对方那双眼神,还在等待着他的回复。转瞬间,秦王稷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拖。

    秦王稷面呈难色,语调颇感无奈道:“郑上卿,情绪不要激动。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议和之事,需要时间商议。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扩大矛盾。我们洽谈,意见出现分歧,不能达成协议,不如让我们冷静下来,择日,继续谈如何。”

    郑朱也知,和谈是需要条件。赵王丹底线是以丹河为界,一半的上党划给秦国。秦国君臣的底线则是要整个上党,还要赵国割城赔偿。双方条件不一,难能达成统一意见。既然谈不拢,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郑朱之所以放言,‘我们只能与君开战’,除了试探秦王的态度,以及杀杀秦臣的威风。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不能完成赵王交代的使命,他也不能辱了国格。

    秦王之言,又让和谈继续,提供了可能。郑朱见秦王主动给他台阶,他也见好就收,语调平和地问道:“秦王若真有心谈,我们就好好谈。”

    “议和之事,不着急。郑上卿从邯郸远道而来,旅途疲惫,不如暂且歇息。”秦王稷温言道:“寡人安排了酒宴,为你接风洗尘。”

    “多谢秦王为我设宴。”郑朱话锋一变,又道:“我没能完成吾王托付的使命,哪有心情饮酒。秦王有心,我们还是谈谈议和之事。”

    “郑上卿,话不是这么说的。议和是国事,不争朝夕,也急不得。”秦王稷换了一口气,又道:“我们一边饮酒,一边和谈如何。”

    “如此甚好。”郑朱见这样僵持也谈不出令双方满意的结果。不如,给双方时间,缓和一下矛盾。

    “来人。”秦王稷见这件事达成了共识,“送郑上卿下去歇息,不可怠慢了贵宾。”

    夜幕,秦王在宫中安排酒宴。

    郑朱受邀而来,来到大殿,除了秦王和秦国重臣之外,韩、魏、楚、齐、燕等诸侯使者也在场。与其说这场酒宴是为他接风洗尘,倒不如说这场酒宴,别有用心。

    郑朱看破也不说破,秦王有意安排,他到要看看秦国君臣打的是什么主意。

    范雎见郑朱来了,将他请到显赫的位置。郑朱不拒,直接坐了下去。秦王稷见来的人都到了,笑脸举樽道:“诸位,寡人今日举行酒宴。一是为了给赵国使者郑朱,接风洗尘。二是为了告诉诸位,我们和赵国达成了和解的协议。来,来,来。为了庆贺我国与赵国和解,我们共饮之。”

    秦国朝臣恭贺道:“恭喜王上。”

    郑朱还没有明白是什么回事,诸侯使者和秦国诸臣都朝他敬酒。郑朱见状,只好端起酒樽,闷闷不乐的喝了一樽。

    秦王稷见郑朱眼神迷惑,心中大乐,又笑道:“郑上卿,我们两国和解,是一件大喜事。今夜,我们不醉不归。为了两国的和平,我们再饮一樽。”

    郑朱见秦王单独敬酒,又当着诸侯使者的面说了这些话,便已得知秦王是别有用心。郑朱也不举樽,歉然道:“秦王与我国议和,尚未达成。这樽酒,我不能喝。”

    范雎见状,忙道:“郑上卿来秦国,不正是为了秦、赵两国和平。吾王为秦、赵两国和平举樽,你怎能不喝。”

    郑朱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只好举樽道:“为两国和平,我喝了。”

    范雎张罗道:“各位使节,今天是我们和赵国罢兵休战的好日子。你们不恭贺我们乎?”

    韩、魏、齐、楚、燕五国使者,没想到秦、赵两国就这样和平了。起初他们以为这是秦王有意离间他们的计策。当他们见秦王高规格迎接赵使,又特意举行酒宴,将赵国使者当成上宾,再加上赵使与秦国君臣频频互动。他们不得不相信,秦、赵两国是真的和解了。

    郑朱看着诸侯使节的脸色,这才明白,秦国之举,意在何为。郑朱几次想要说话,不是被秦王打断,就是被秦国君臣打乱。

    秦王稷见郑朱不再举樽,问道:“郑上卿,莫非秦酒,不好喝。”

    范雎插话道:“白天我们讨论的事,吾王答应了。”

    郑朱问道:“你们接受吾王提出的条件?”

    秦王稷笑道:“我们以丹河为界,瓜分上党,重新划分两国的边界。你看,可好。”

    “太好了。”郑朱见这件事谈成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然,郑朱却不知道,诸侯使节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秦王稷道:“来,我们再饮一樽。”

    “理当如此。”郑朱端起酒樽便饮。

    秦王稷看着诸位使节,歉意道:“诸位,你们看寡人。和谈成功,寡人一时高兴,竟然冷落了诸位。诸位,莫要见怪。”

    “郑上卿,我们两国瓜分上党,重新划分国界。”范雎又道:“你说的话,别忘了。”

    郑朱酒喝得有点多,问道:“我说了什么。”

    “你说中原”范雎装出说漏嘴,转移话题道:“你瞧瞧,我喝多了,怎能说些糊涂话。”

    秦王稷见范雎演得逼真,也道:“北边有赵国,西边有秦国。秦、赵两国都是嬴姓,我们是一家人。”

    范雎也道:“王上,我们和赵国达成同盟。如此好日子,岂能不饮酒。”

    “诸位,来,来,来。”秦王稷故意装出醉酒之色,高喊道:“为了我国和赵国,大事可成,我们喝酒。”

    诸侯使节见秦王、秦相话中有话,虽没有透露,但众人也猜到了背后的意思。

    韩使朝着郑朱恭贺道:“郑使者,恭喜你们和秦国达成协议,瓜分了我国的上党。愿,韩国和赵国,还能保持和平。”

    魏使也道:“郑使者,莫忘了韩、赵、魏,同出三晋。”

    齐、楚、燕三国使者,也朝着郑朱敬酒。

    郑朱刚要说话,却听见范雎双手击掌,高喊道:“今日是秦、赵两国大喜的日子。饮酒,岂能无乐。”

    这场酒宴,看似其乐融融,实则却是波涛汹涌。直到深夜,这场酒宴,才得以结束。

    酒宴结束,范雎吵着嚷着要亲自送赵使郑朱。郑朱有些醉意,也没拒绝。秦国却有意冷落其他五国使者。

    范雎安顿好赵使,并没有急着回到府邸休息,而是进宫复命。秦王稷酒色已经醒了,问道:“我们离间赵国和诸侯之间的关系,有几成胜算。”

    范雎道:“我看诸侯使节脸色不喜,误认为赵国和我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赵国和诸侯的关系,变得疏远。臣估计,已经八九不离十。”

    “能够离间赵国和诸侯之间的关系,寡人做的这一切都值得。”秦王稷揉了揉疲惫的眼角,又道:“战场上,寡人和赵王丹僵持不下。邦交上,寡人就要战胜赵国。寡人想打赵国,已经等了十几年。这一天,总算是等到了。”

    范雎也知秦王心中的那个结,笑道:“恭喜王上,得偿所愿。”

    秦王稷道:“没有击败赵国,拿下长平。我们不能高兴得太早。”

    范雎笑道:“王上说得对,是臣太高兴了。”

    “这一仗,我们打得漂亮,高兴是应该的。”秦王稷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庆贺要在击溃赵国,攻占上党,拿下长平。寡人要赵王小儿,来咸阳请罪。”

    范雎见秦王稷脸色不好看,问道:“王上在担心什么。”

    秦王稷问道:“寡人与赵国大规模开战,有胜算吗?”

    范雎闻言,鼓舞道:“此战,胜利,最终属于我们。”

    秦王稷道:“寡人不惧韩、魏,不惧齐、楚。对赵国,寡人没有必胜的把握。”

    阏与之战,秦王本以为也是胜券在握,结果赵国出了一个马服君。此刻的赵国,国力虽比不上秦国。但,赵国能臣诸多,真的全面开战。谁输谁赢,不到最后一刻,还不好定论。

    范雎道:“我们要东出函谷,染指中原,兼并天下。赵国就是我们的拦路虎。我们不打垮赵国,就不能建立王霸之业。赵国,非打不可。”

    秦王稷也被对方话语所感染,内心升起一团熊熊烈火。他不去想,伐赵会有什么后果。他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打好这场硬仗。赢了,天下再也没有诸侯敢欺秦。秦国兼并天下,指日可待。

    若是败了,大不了重头再来。

    “好。”秦王稷下定决心,肃杀道:“寡人就和赵国打到底。”

    范雎见那个杀伐果断的秦王回来了,倍感欣慰,高呼道:“我们和赵国打到底,一战定天下。”

    “好。寡人就与赵国打到底。一战,定天下。”秦王稷想起这个天下,最终由秦国说了算。那份傲视诸侯的豪情,顿时,溢于言表。

    范雎又道:“王上,我们孤立了赵国。接下来,我们一心一意与赵国全面开战。”

    “我们的粮草、器械,送到丹河,还需时日。现在,我们还不能与赵国全面开战。”秦王稷道:“我们还要继续迷惑赵国。”

    “王上打算如何做。”

    “我们不与赵国互换文书,议和就不算完成。”秦王稷道:“郑朱没有回到邯郸,赵王丹也不知道议和进展。事到如今,寡人就拖着郑朱,让他留在咸阳。”

    “我们拖住郑朱还不行。”范雎补充道:“我们要向赵王传达议和的善意。赵王见和谈能成功,也不会加紧备战,更不会想到与我们开战。”

    “好,就这么办。”

    翌日,郑朱醒来,等待着秦王的召见。昨夜,宴饮。秦王稷当着朝臣和诸国使者的面答应与赵国议和,并以丹河为界,划定秦、赵两国的界限。

    然,午时已过。郑朱却不见秦王派人前来请自己入宫。郑朱心想,秦王不见他,他就去见秦王。

    郑朱尚未入宫面见秦王,却得到了一个消息。秦王昨夜,宴饮,醉酒未醒,罢朝五日。

    郑朱见不到秦王,前去拜访范雎。郑朱来到秦相府邸,得知范雎奉秦王之命,出了咸阳。郑朱见不到秦王,又见不到范雎,闷闷不乐回到馆驿。

    跟随郑朱来秦的富兴,得知情况,问道:“秦王罢朝五日,范雎也不在咸阳。郑上卿,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郑朱回想来秦之时,范雎相迎,又开中门,其礼节不可谓不隆重。秦王夜宴招待,对他尊敬有加。可,过了一夜。秦王罢朝五日,范雎也不在咸阳。郑朱冷静下来,想了想,心中涌现出不好的感觉。

    郑朱道:“莫非我们被秦国君臣给骗了?”

    富兴道:“秦国欺诈诸侯,早有先例。我们会不会也被秦国君臣欺骗了。”

    郑朱道:“秦国君臣为何要欺诈我们。”

    富兴道:“秦王根本没有与我们和谈”

    “我明白了。秦王为何以高规格礼节来迎接我们,又在夜宴当着诸侯国使者的面,说我们议和之事。”郑朱骇然道:“莫非秦王一开始都是做给我们和诸侯看的。”

    富兴问道:“秦王不打算与我们议和,为何折腾这么多事。”

    “秦王可不是乱折腾,他做这些事的目的,不仅是为了迷惑我们,还是给诸侯看的。他们目的就是为了孤立我们与诸侯的关系,进而为攻伐我们做准备。”郑朱看清了秦王的用意,骇然道:“不好,我们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