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麻烦找上

洛娥荣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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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话语说得轻松,若不是在笑时,觉得两腮有些酸涩。

    我都要疑觉自己一定本事很大。

    是真的有把握能可将翁六断掉的手筋接回。

    只是需要一个同他武学底子相差不多的人的筋脉,以新换旧,我才有可能让他恢复如初。

    否则,纵使我真的有通天的本事,找到一个寻常人的筋脉给他续上。

    但筋脉承受不住他有武功内力的真气,也终究是徒劳。

    我不会告诉翁六的是,那个手筋断了的樵夫,是因他一家六口只有他这一个劳动力。

    是以他的妻子不忍心让一家人因此意外而陷入更大的困境当中,所以用了自己的手筋拜托我一定要给她的丈夫续上。

    两个都是寻常人,筋脉续接,自然是没有问题。

    可翁六如今面临的困境,却是难以找到一个肯心甘情愿捐献给他手筋之人。

    且此人,一定也是同他一样,有一定的武学根基。

    所以我将翁六带来确县的一大原因,也是在此。

    战场上死伤难免。

    若是我运气足够好,就可以找到一个将死之人,将他的手筋取下,用来给翁六治疗。

    身为将士,身体底子不会太差。

    而且战场上救治不过来的人那样地多,就算是我的私心,要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个适合翁六的手筋。

    我道:“这件事情,师兄也是知道的,你若是信不过我,大可等到日后见到了师兄,你再问他,我说的是真是假。”

    翁六摇摇头。

    我不懂他的意思。

    思忖了片刻,方才小心问出口:“你的意思是,不必去问他,因为你相信我?”

    翁六性子耿介,也很是单纯。

    虽然跟着谢梅那么久,也为谢梅做了不少的事情。

    同时,却也被谢梅保护得很好。

    我了解他,所以猜出来的东西,**不离十。

    只见翁六颔首,表示同意。

    于是我笑:“你这样相信我,那就该知道,我绝无虚言,说要将你的手医治好,就一定会医治好。”

    把完脉,大致将他的情况都给明白了后,我才开始思想要怎样将他的身体先调理好。

    想着时辰不算得早了,也就让翁六自行下去。

    奈何他坚定要在这里保护我的安危。

    我苦劝不得,也就任由他去。

    翁六便出了屋子,悄声隐在了离我不远的一个隐秘处。

    我知道他在那里,所以办起事情来,倒也很是安心。

    正忙着,外面却倏然响起敲门声。

    “娘娘可已经歇下了?”是李蒙的声音。

    这个时候,他来找我做什么?

    虽然也对他算是了解,知道他的脾性。

    但我还是没有放下手中毛笔,一面想着翁六的医治疗程,一面回道:“还未,也将快了,李将军可有什么要事吗?”

    声音里颇是懒怠,不愿在小事上上心。

    但愿他听得出来,不必在这个时候来分散我的精力。

    然而我究竟错估了李蒙。

    只听他在外说道:“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想来问一句娘娘身体可还安健,一路舟车劳顿,李蒙生怕娘娘身体受不住。”

    赶路的时候,李蒙曾经恐我身体吃不消,特意放慢了脚程。

    但我也知道如此一来,必会引起众将士的不满,同时自己心里也记挂确县的事情。

    所以非但让他不必考虑到我,更是

    直接加快了脚程。

    抵达的时候,若非我早有准备,吃了些药,恐怕现在也没有精力来处理这诸多事情了。

    听闻他这样好心问询,我也不便冷言冷语,只依言回答:“很好,多谢将军关心。”

    便再无多余的话。

    隐约间,似乎听到他叹了口气,然后双脚跺地的声音。

    军营里大多穿的皮靴,踩在砖石地板上,声音总是格外地脆。

    而后再没有了声音。

    我误以为李蒙应该已经走了。

    但是搁下笔的时候,却突地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抬眸,果见在我尚未阖上的窗扇后,一个脑袋正大大方方地在那里,一双漆亮眼睛正瞬也不瞬地盯着我。

    见到我也正看着他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的慌乱。

    似乎着了急,张着嘴想要说话。

    岂料反被寒风灌进了喉管里,猛烈咳嗽了几声,将一张俊脸咳得通红。

    见状,在决定好翁六调理法子之后的好心情更甚,竟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

    然后又自觉多了几分落井下石的意味,便忙得掩唇止了笑意。

    我将门打开,径直走了出去,来到李蒙的身后,说道:“虽然已入了春,但到底夜间还是冷,将军还是进屋罢,免得着了凉,延误军事。”

    李蒙原是背对着我,一个回转见我就离他几步之遥。

    立即将目光微移了,然后解释:“多谢娘娘关心。”

    但是脚下却半分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我也不便勉强。

    究竟对外,我还是荣靖的皇后,哪怕如今多了一个副将协理的身份,李蒙还是要与我避嫌的。

    多一分的小心,总是不错。

    眼瞧着月已东沉,于是我也就直截了当问他:“李将军在外候了那么久,不妨就将事情都说出来。”

    我记忆力已不复从前,拿着自己写下的翁六脉象,又冥思苦想了许久以前看到的医典以及实际出诊经验。

    少说也有两个时辰。

    而李蒙在我最初开始准备之时来的,在没有听到了声音后,我便一直觉得他已经走了。

    如今他还在这里,且身上霜寒气息极重。

    料定是从刚刚一直站到了现在。

    奈何我一直都在忖度翁六的事情,他又可以摒了自己气息,我又怎地能够发觉?

    李蒙迟疑了半晌功夫,这才小声地问出口。

    “娘娘要李蒙带来的两个人都不在了。”他指着不远处的黑暗里,说道,“其中一个在娘娘这里,那另一个呢?”

    原来是兴师问罪啊。

    不知怎么,总是想起方才他慌乱间急红了脸的模样,就抑制不住地想要捉弄于他。

    嘴角不受控制地一扬。

    既起了心思,就总是免不了付诸于行动。

    我反问:“李将军这样注意他们,是恐我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不敢。”他忙得抬头,却在触及我的目光之时突然又低了回去,拱手道,“只是人是李蒙带出来的,若是出了事,只怕娘娘会怪罪于李蒙,李蒙受罪不起。”

    也是,他原也不清楚曲五翁六二人的身份。

    荣靖更是没有可能和他说明。

    只是我多想了。

    或许也因为这两天实在太沉重了些,不自觉也想要找些乐子,才动起戏耍人的心思。

    霎时间,所有的心思也就都放下了。

    我正经回答着他的疑虑,道:“他们原就是我求你带出来的,将军应

    当怀疑过我的用意才是。”

    不管怎么说,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我不会做出什么对荣靖不利的事,可究竟曲五翁六二人都只听命于我。

    李蒙有危机感也是该然。

    所以我说:“其中一人,我已经要他去办要紧的事了,只是不便对将军明说,将军可知道?”

    李蒙似愣怔住了。

    “他们二人并不入编制,除了将军与我晓得以外,并无第三人知道他们跟随而来。”我特意要求李蒙不要见曲翁二人的人头报上去,此刻就有了作用,“将军应当知道,兵伐诡道,我不能等到敌军来犯,再慌张应战。”

    提到兵道,李蒙的眼睛一亮。

    也渐渐放下了方才的所有拘谨,与我说道:“娘娘是有备而来。”

    不带任何的探究。

    他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又夸了我以寡敌众的那一场战役一遍。

    我将我的战略布局都已写给了他,他当然了解了当时我的行进内核,也觉得诡谲,却同样不可否认的有效。

    困意正慢慢袭上来,我打了个呵欠,正要和他致歉去歇时,却骤然听到一声尖锐的鸣镝声响起。

    我与李蒙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读出了不安的情绪。

    是赤国进兵来犯了。

    我们今日才不过刚到这里,事情都尚未安顿好,怎能够这样快速地就应战?

    只是我心里有一个疑问。

    我们前来的消息并没有走漏,赤国在确县的人马不会知情,怎地会抓着这个时机来犯?

    打得我方措手不及,对他们而言,自然是有利的。

    然而偏偏将时间掐得这样准确。

    此前多番进攻,也并未听得他们说有夜间进攻的前车之鉴,是以并没有多么警惕。

    如今猝不及防一战打响,我明显看到李蒙等人慌乱不已。

    越是想下去,便越觉得不安。

    李蒙将我交给了翁六后,已经飞速地集中人马,准备去应付此时突如其来的状况。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娘娘累了一天了,还是安心在此地留候,前方想必不是太过严重,有李蒙在,娘娘且放宽心。”

    不等我回答,人已经一头扎进了浓稠夜色当中。

    翁六时刻地待在我的身边,一副唯恐一个不慎,我就会发生意外的模样。

    我想安慰他宽心,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此刻前来进犯的人,是他的同胞。

    只能在屋子里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尽量不要给李蒙诸人添麻烦。

    却不想麻烦还是找上了自己。

    就在我与翁六同样坐立不安的时候,但听到一声破空而来的的箭矢声响,直直朝着我的眉心射来。

    翁六眼疾手快给我撞开了,箭羽偏了一分,铮然一声钉入旁侧的柱子上。

    我与翁六同时倒地,尚未起身之时,一群人已翻进了屋子,手持利刃,朝着翁六砍去。

    翁六手筋已断,如何会是他们的对手?

    翁六的腰腹处直接中了一刀,被人一脚踹飞,撞倒了长案。

    墨翻纸飞,连烛台也倒下,烛火烧到了纱幔,迅速燃了起来。

    同时,有两人将我制住。

    却只见翁六还是护着我,挣扎着站起,想要从进来的这数个黑衣人手中救回我。

    但是我来不及呼喊出声,嘴已经被他们用极其浓的蒙汗药捂住,强硬拖带着离开。

    只挣扎了几下,就已经彻底失去意识。

    翁六的身影在眼前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