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

鹦鹉晒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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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江皮笑肉不笑的道:“怎敢劳烦两位大人呢?两位大人刚刚还要把我勒死呢。”说着摸摸自己的脖子,意有所指的看眼两人:“万一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没钱买棺材呢两位大人说是吧。”

    徐君恩立即懂了急忙捅捅曲云飞:“快点,快点!”

    曲云飞茫然的看着徐君恩:怎么了?

    “给钱,没听见伟大的春江姑姑说没有银两买棺材吗,咱春江姑姑这么漂亮就是买也要买个玉质贴金的上好贵棺!快给银子!”

    曲云飞顿时悟了,急忙掏袖子,但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值钱的东西,瞬间灵机一动摸徐君恩,徐君恩想躲但也挣不开!“我没有银子!”

    不一会曲云飞在他怀里摸到硬邦邦的东西,拿出去就往春江手里塞去:“给你,都给你,人呢?”

    徐君恩和春江愣了一下,后者急忙把玉玺扔回给曲云飞:“你想害死我呀!这次先欠着下次再给也行,跟我来。”

    侧房的门被打开,小小的摇篮里包裹着一个更小的,瘦瘦的小脸看不出像谁,眼睛闭成一条狭长的缝隙安然的睡着,不知梦里遇到了什么突然打个冷战,挥了两下小拳头又沉沉的睡去。

    他非常小,小的徐君恩觉以为稍微用力他就不会存活。

    曲云飞傻呵呵的笑着,他突然觉的生命奇迹般的令人欣慰,从未觉的万物像此刻般充满希望,他觉的自己生命里一种叫无私的东西蓬勃而出,愿意为眼前的小生命遮风避雨、倾尽一生;不管将来他是否孝顺、不管他是否可爱、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己,他都会爱他,给幼小的他富足、让少年他骄傲、让中年的他肆意、等他和朱砂渐渐老死,这个小生命无需有过多的哀伤,他甚至可以凉薄,只求老天垂怜保他一声无忧长大。

    小家伙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突然在梦中撇了一下嘴,一幅委屈的想哭的样子。

    徐君恩、曲云飞的心立即吊到嗓子眼,随着小家伙嘴巴委屈的弧度不断的上吊,等小家伙停下,两人才深深的松口气。

    曲云飞立即急了:“肯定有人在梦里欺负我儿子了!找神婆来非掐死这帮兔崽子。”

    徐君恩觉的有道理,怯生生的道:“其实我会驱鬼,当年我们徐家没发家时就是做这一行的。”

    曲云飞立即惊讶的看着徐君恩,人不可貌相啊:“怪不得,我总觉的你神神叨叨的。”

    春江无语的看两人一眼,换了水出去了,至于里面的白痴做什么与她没什么关系。

    徐君恩坐在摇篮旁,轻轻的摇着里面的小人,小家伙的头发浓密的贴在头上,毛茸茸的小样子像一快上好的美玉散发着月亮的光泽,小鼻子随着他的呼吸一扇一扇的动着像蝴蝶薄亮的翅膀,徐君恩嘴角噙着笑意,心里酸了一下,可还是立即被喜悦代替,他能触碰到的她的东西不多,能有如此近血缘的可能只有这个孩子,徐君恩骤然伸出手,很想知道他光滑的小脸触碰起来是什么感觉。

    曲云飞立即拍落他的狼爪:“别摸,我听大夫说,小孩的皮肤很脆碰一下就破了,我们刚打了战,等养好了再碰,呵呵。”

    徐君恩明白的点点头,瞧着摇篮里睡熟的小宝贝怎么瞧怎么漂亮:“给他取名字了吗?叫朱雪城怎么样?要不然叫朱盟约再不然朱胜利!这些名字多应景。”

    曲云飞见鬼的看眼徐君恩压低声音道:“猪什么猪,你儿子才是猪,我儿子当然是跟我姓,叫曲天下,这名字多有气魄!要不然叫曲人间。”

    徐君恩不喜欢:“还不如叫夏盟约、夏雪城,再说夏天下也不难听。”就是不能跟曲云飞姓。

    曲云飞恶狠狠的看着徐君恩,凭什么姓夏,还夏天下?也不怕夏之紫听到了心里噎根刺:“曲天下!”

    “夏盟约!”

    春江走进来,见两人在废话,直接道:“回两位大人的话,小公子的名字出生之时已经定了,太后说叫曲折。”说完关上门直接走人。

    曲云飞打算说话的嘴顿住,真的姓曲?曲折,随后咧嘴傻笑,但一会就不干了:“为什么叫曲折,太难听了!我儿子能叫曲折吗!谁敢让路弯了老子让谁全家陪葬,嘻嘻,曲天下,还是曲天下好听。”

    徐君恩见曲云飞似乎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徐君恩突然道:“跟我说没用,有胆跟太后提去。”

    曲云飞没胆,曲折已经是他的奇迹,他可不敢再往枪口上撞,朱砂既然觉的曲折好听就曲折吧。

    徐君恩看眼眼前的孩子,心里有一快干净的地位为其发芽,徐君恩骤然严肃的道:“你打算用什么借口把他带回去,你爹不可能看不出是你的儿子,不如……我帮你养……”

    “不用。”曲云飞果断拒绝:“知道是我的也无所谓,难道我曲云飞不能有一个私生子吗?”只要没人知道他娘是谁就行。

    徐君恩突然觉的此刻的曲云飞也挺傻:“请问尊敬的太督大人,你以为你爹真是个傻子,他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不婚等的是谁?曲云飞,你爹虽然不如你爷爷有学识但不表示他傻,他只是不说而已,您什么时候脑子不好使了。”

    曲云飞相信自己能搞定:“那又如何?”才不把孩子给外人养。

    徐君恩失笑,心想聪明人也有冒傻气的时候:“你如果真那么做了,我估摸着你爹自杀以慰众先帝在天之灵的心都有,我看你不要盲目的抱回去,否则就酿成惨案了,我来养吧,这样你也可以常来看看,说着把摇篮往自己的方向移动了一下下。”

    曲云飞突然又拽回来:“我能摆平我爹。”

    徐君恩轻轻的拽过来点:“你就不怕有人说闲话!肯定有人议论你抱了个私生子回家,你何必呢。”

    曲云飞不在意别人的那张嘴,只要不说朱砂说他什么都行,当然了,他高兴让人说才行,如果不高兴都TM闭嘴,曲云飞突然乐了:“你看他是不是要醒了,他是不是听到我们说话了?你快看,快看他真的要醒了……”

    曲折薄薄的眼皮掀开,一双墨黑的眼睛狭长明亮,他只睁了一下又悄悄的闭上睡了。

    两人突然同时松口气,眼睛像曲云飞。但眉形像朱砂,长长的上挑总带着几分不明所以的倔强。

    徐君恩突然觉的心都为他不跳了,几遍只有几分像凭那层血缘也会变成全部,徐君恩第一发现原理孩子是这样的。

    科斐最近觉得曲云飞有病,没事傻乐不说,有一次甚至破天荒的与自己打招呼,弄的他以为敌军来犯。

    科斐截住徐君恩越来越觉的曲云飞疯了:“他是不是打傻了?”

    徐君恩苦笑,如果真傻了就好了可惜太不随人愿,徐君恩突然想起件事,直接道:“你不是想让小儿子留在京师?赶紧过去找曲云飞谈,保证万无一失,对了,就算你现在想调回京城他都依你。”

    “真的?”

    “骗你有好处吗?”

    朱砂在生产后第二天,盛装出席了金国与夏国的结盟盛宴,虽然只是匆匆一个来回,却是全场最亮丽的焦点,她退场时朝贺声响彻整个雪城,雪城盟约的书面合同全部结束,剩下的事情可以交给当地的人去做,班师回朝成了第一要务,但依然有人在这个敏感时刻出问题了。

    徐天初那天出门,奇怪大街上怎么没什么人,他抓住一个士兵问:“人呢?”

    “回徐副员的话,曲大人和徐将军为了庆祝雪城盟约的签订,想在全雪城范围内选取一名当天出生的抚养,估计现在都去凑热闹去了,徐副员去吗?”

    徐天初松口气:“你先走吧。”童养在夏朝是种习俗,当今太后也是一次普选童养的时候被选中的童女,所以她才有机会在宫中长大,徐天初并不排斥这种方式。

    可,徐天放对他们大范围扰民相当不耻,有些父母更是凄凄哀哀的不想说孩子的八字,不否认有攀龙附凤的父母,但只是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在雪城,人们生养一个孩子不容易,孩子夭折的几率更高一般没人愿意弃子,徐天放见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些官兵从别人怀里强硬的把孩子抱走。

    见曲云飞和徐君恩认认真真的挑,徐天放突然觉的不妥。

    两人挑的异常仔细,生辰八字送来后立即有人拿去和曲折的生辰合算,只有八字完美到无缺才有机会被选中。

    徐天放立即勒马去见太后,太后当初下了禁扰令,曲云飞和徐将军这是做什么!

    帘子隔开了徐天放的目光,朱砂靠在床头听着徐天放的叙述心里叹了一口气:“本宫知道了,你传本宫口谕让他们两个回来。”

    “是,太后。”

    选童的事后来不了了之,有人说曲太督找到了他想要的孩子,有人说徐将军煞气太重,其实再找‘光明星’的转世,乱七八糟的说法说到最后只剩下模棱两可的宗教色彩。

    ‘雪城盟约’的后续工作,一点一点的推进,具体的事宜落实在实处还有些难处,夏国开放雪城作为两国贸易的交往地,金国开放南燕方便两国商品互通,两国官员在各项细节上补充着附加条款。

    ‘雪城盟约’在陆司错和薛子章的推动下,有条不紊的进行,太后偶然出来走走劝慰她的子子民或者宣扬伏虎的太平,并承诺将来雪城有什么伏虎城一定不会缺少,原本承诺的西北荒城已经开始建设,或许不久的将来那里会是一片繁荣的集市闹区。

    夏国大军在经历了半年的长期征战后,终于决定班师回朝!如今的夏国天气已经转暖,越往东走春天的气息越加浓郁,万物复苏的夏国又迎来了一片春天。

    夏之紫早已命人重新装修静心殿,从窗纱绣品到用具摆设,全部换成新的,奇珍异草、香料珠粉装点着静心殿的每个角落,冬江指挥着大家清扫,心里充满了喜悦,太后终于要回来了,不知这次是不是她最后一次远离后宫。

    冬月收拾出以前公主们住的房间,笑的合不拢嘴:“安公主昨个就来了,说是等太后回来了才走,瞧把公主们想的。”

    夏之顺天天爬到城楼张望,盼着母后早点回来:“姐姐,你们说母后会不会喜欢上雪城不回来了。”

    “瞎说,太后是天下人的太后,怎么能不回来呢?快下来。”

    曲典心帮着冬江收拾静心殿,太后回来前半月要暖宫,她会睡在侧房为空置的房屋增加人气。

    沈如叶落寞的坐在静心殿内,看着来来往往的宫女心里一阵憋屈:“金贵人安的什么心,她让皇上拿你我姐妹出气,真以为她还是无所不能的金国公主吗?”

    曲典心垂下头:“小点声,她现在没有了臂力,想怎么做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皇上宠她能宠到几时,等太后回来,这后宫还不是太后说了算。”

    沈如叶怎么会不知道,可心里就是不放心……“她要是真怀了龙种还了得,天天去上书房狐媚皇上早晚出事。”

    朱儿已经很久没走出‘凝露苑’了,自从进入后宫除了寥寥无几的面圣,她谁也没有再见过,太后出宫后更是少了跟她说话的人,她也乐的清静。

    初次进入皇宫,她带着满腔的天真和幻想,以为有姑姑在宫里,她的日子总不会难过,可世事难料,纵然容貌再优异又如何,隆宠才是最主要的。

    朱儿的头发挽起,墨黑的头发上戴着一只碧玉的簪子,干净的脸庞不施粉黛,精致的五官像极了当初的宏德太后。

    安太妃正在陪女儿散步,突然见到站在春桥上的朱儿时愣了一下,记忆里闪过同样的影子同样的人,太后每到春天也喜欢站在春桥上看景,她的年轻她的漂亮曾经是后宫无数女人嫉妒的对象没有人不想她死,当初的自己也不例外,可后来想想,即便太后那个时候被害死了又怎么样,还会有更多的太后出现,也轮不到她受宠。

    夏之安惊讶的望着春桥上的人,眨眨眼想更确定一番。

    安太妃拍拍她的手,了然的笑道:“她是太后的小侄女,和太后有几分相像,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招皇上喜欢,哎……后宫里头又有几个女人招皇上喜欢呀。”

    夏之安抚着母亲往前走,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春桥,突然问:“当年太后一定像她一样,风华绝代。”

    安太妃苦笑:“哪啊,朱儿还差的远,当初太后才是人人羡慕,先帝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多了,那时候她真的很风光,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可惜,年华不在,再荣宠一时的妃嫔最后都会归于平静,太后命不错了,至少皇上很尊敬她。”

    夏之安笑着道:“女儿也尊敬您。”可,能像母后一样得一个男人宠爱的女人又有几个?

    “小丫头。”

    夏之紫越来越忙,心情越来越好,京城低迷的气氛因为太后即将回宫重新焕发了光彩,胜利的喜悦感染着每位夏国的子民,宏德太后的功绩再一次写入夏国的史册,紧绷了半年之久的夏国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夏之紫把积压的文件统统搬下来处理,京师的街道上重新扩建打扫,只为迎接即将归国的太后娘娘。

    京师的官员一个个眉开眼笑,太后的威仪从她登上大殿之初就从未被挑衅,如今太后亲征又大胜而归,官员们无一不充满喜悦。

    苗帆召集了一堆狐朋狗党去喝酒,夏国在皇上和太后的带领下一定会越来越好。

    秋凯归端着酒杯默默的在一旁独饮,自太后回京的消息确定,整座低迷的京师似乎瞬间有了活力,像把抽走的魂魄重新归位一般又焕发了生机,街头巷尾的人多了起来,第一楼重新恢复它的繁荣,每个人脸色挂着如释重负的坦然。

    大军慢慢的前行,一曲曲激昂的军歌在归来的道路上回荡,一首《血染的风采》依然唱哭了不少回家的将士,但傲慢、坚毅的军旅终于打完了他们生命中最辉煌的战役,光荣归国。

    徐天放骑着马跟在队伍的中间,目光却望着前方,指挥了这场史无前例战役的人坐在一顶最繁华的马车上没有出来过,徐天放看着金黄的流速在阳光下散发着闪闪的光泽,心里多了抹敬仰。

    巫崖驱马跟上与徐天放同行:“大哥,听说太后回去后要封徐天初的官职。”

    徐天放没感觉的看巫崖一眼:“谁说的?”

    “已经落实了,太后找了将军和太督去谈,估计升的挺高,大哥,您呢?您不想去问问,现在军衔很多在太后他们手里,他们想给谁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大哥你不能不防啊!”

    徐天放并不在意,这次能和啸容天交手他觉的很值:“放心,属于你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你的夺也没有用,许炎呢?他不是也跟着大队回来了。”

    “估计去找徐天初了。”随即鄙视道:“不知道他想什么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曲云飞窝在马车里,抱着曲折喂他吃羊奶,曲折哇哇的大哭,碰也不碰一下。

    徐君恩在马车外听到哭声叹口气,心想自作自受,让他不要跟太后抢,竟然还是偷过来抱,看他怎么喂。

    曲折不吃,小小的人已经退了一层皮露出红扑扑的小脸,嘹亮的嗓音毫不客气的大哭,死活不吃曲云飞喂到他嘴里的东西。

    众将士听到声音见怪不怪,听说曲太督非常疼爱这位从千百中选中的孩子,可显然这个小家伙不喜欢他,无论曲太督怎么哄一直不领情的哭,尤其到了吃饭的时候,曲太督能像打败仗一样从马车里爬出来,苟延残喘的呼吸。

    春江陪着太后在皇车里坐着,见曲云飞还不把孩子送来,脸色骤然难看:“太后,奴婢觉的曲太督根本是故意的,要奴婢说这孩子就该养在太后身边,你看曲太督的态度,他现在都不把孩子往您身边送,摆明了怕我们不给他吗!至于这么防太后吗……”

    朱砂微微皱眉,不自觉的掀开帘子往后看了一眼,见一群人围着曲太督马车哄笑,她又落寞的放下:“他什么时候抱走的。”

    春江绞着手帕气呼呼的道:“还不是趁太后睡着的时候,好像怕您把公子带入皇宫一样,连看奴婢的目光都像防贼!”

    朱砂无奈,只能等他实在弄不下了把孩子抱过来:“你也理解他一下,何必跟他一般见识。”自从决定班师回朝,曲云飞的脑子似乎就没正常过,希望他疑神疑鬼的毛病能改改。

    春江低着头暗自诋毁他。

    不一会的功夫,曲云飞满头大汗的进来,老老实实的把小家伙交到朱砂手里,脸色通红的道:“他……他……可能饿了……”

    春江瞪他一眼:“什么可能!肯定是饿了!三个时辰没吃东西你看你会不会饿!”

    朱砂接过曲折,小家伙被包裹的十分好看,是真的好看,朱砂敢肯定最外层的丝线是雪城价值连城的冰丝,上面绣的花纹均是难得一见的巧功,更过分的事,他们给小孩子脖子里带着都是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压这么多东西上去不哭才怪!

    朱砂耐着性子一点点的取下来,曲折抽抽涕涕的瞥嘴,小脸哭的绯红,漂亮的眼睛里噙着闪闪发光的泪珠,看的曲云飞心里像百爪挠心一样难受。

    朱砂重新把曲折包好,温柔的点点小家伙的额头喂他吃东西。

    曲云飞挫败的下车,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眼瞅着距离京师越来越进,万一曲折不肯跟他怎么办,想到朱砂也许会改变主意,曲云飞没来由的心慌。

    天气越来越暖,四月的风吹过绿意盎然的大地,燕子飞过留下明快的影子。

    大军从二月班师回朝,到现在四月整整墨迹了两个月的路程,京师终于露出了它原有的面目。

    夏之紫率文武百官,在京城郊外千里外亲迎,春风猎猎吹皱一面面皇旗,大批人马等在郊外,陪着皇上迎接大夏帝国的宏德太后。

    徐天放没料到皇上会等在路上,急忙回去禀告太后。大军突然停下,文臣武将伫立在一百米外不敢前行。

    朱砂正想睡一会突然听徐天放说皇上就等在前面,立即掀开车帘。

    朱砂一袭水绿色的宫装服帖的穿在身上,长发简单的束起,脸上淡淡的扑了一层粉,她睁着迷离的眼睛看了前方一眼,突然确定是皇上后,庄重威严的笑了,即便没有后装,从骨子里散发的威严一样不可侵犯。

    群臣突然跪下,千岁与万岁的恭贺声响彻整座京师的上空,那遥遥一瞥的惊叹再次在群臣心里激起了千层巨浪。

    夏之紫压下所有的思念,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他直直的看着她,如此不设防的容颜无论落入谁的眼中也会让人震动不已,夏之紫走近后亲自跪下,以自身为马石请母后下车。

    大军齐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砂在春江的搀扶下踩着紫儿的背下来,目光柔和的仰视远方的城门:“怎么在这里接驾,皇上龙体可好。”

    夏之紫站起来代替春江扶着母后:“孩子没事,孩儿记挂母后凤体所以想早点看到母后,母后,曲大人呢?”他不是时刻黏着太后吗?

    徐君恩站在朱砂背后拱手道:“回皇上、太后,曲大人怕冲撞了皇上和太后先行走了。”

    春江潜意识的看向后面,心想,算他跑的快。

    曲典墨随着皇上走来,目光不敢冲撞凤颜只能落在她膝盖的位置:“太后一路辛苦,皇上万分惦念,今日太后终于班师回朝皇上的心总算是定下,请太后回宫,为夏国先烈敬香。”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恭祝太后福体安康!万事畅达!”群臣跪,恭敬的闪开一条道路容皇上和太后通过。

    朱砂在夏之紫的搀扶下上了皇撵,金黄的遮阳盖负压百里,一路黄毯铺路,街道两侧整齐赶紧,万民朝贺。

    春江为太后放下纱帐禁止百姓观摩,心里对曲云飞充满了怨念此刻却有脾气不能发。

    祝安殿的大门开启,香火缭绕的宫殿内放着历代夏国的牌位,侍卫、宫女一字排开,法师僧侣诵经、法式护驾,迎太后归来。

    朱砂早已习惯,她来此大拜过三次,第一次是封后、第二次是紫儿封皇、第三次便是这一次,祝安殿承载着太多人的荣耀是夏国的精神所在。

    朱砂接过香,跪在大殿的蒲团之上,盯着先帝的排位,她没有辜负他的所托,她把紫儿一手带大,为夏国平定了西北雪城,所以他亦不能怨她,她答应先帝的事在紫儿登基时便已经完成,所以她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朱砂拜了三拜,亲自把香没入一旁的香炉里,然后再跪再拜,大礼完后,接受外面的百官朝贺。

    夏之紫一身黄袍,威严的站在母后旁边,嘴角挂着一丝不难察觉的笑意,这是万民欢愉的一天、这是夏国走入新纪元的一天,这是夏之紫永远不想她再远走的一天。

    夏之紫一直陪着母后祭完所有的礼节,然后挥退所有人跟着母后回了静心殿。

    朱砂见紫儿还跟着他,纳闷的看他一眼:“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一会休息,你也会去吧,忙了这些天,你也累了。”

    夏之紫摇摇头,默默的跟着,心里有些遗憾,这么长时间没见她似乎并不想他,甚至没有多看静心殿的摆设一眼。

    夏之紫垂着头,黄袍之下的血肉之躯有些无力适从。

    朱砂见他还跟着,眉头轻轻的蹙气,口气放缓了一下道:“我走之前没告诉你是考虑到了其他因素,没有故意避开你的意思,这次的计划非同小可,母后也只是凡人怕输而已所以才瞒着你,如果你因此生气,或者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问了,我不希望你从别人那里听到不该听的消息。”比如她想夺权。

    夏之紫摇摇头,扶着母后进屋坐榻,然后安静的退下来坐到下位:“母后为国事操劳,儿臣知道该做什么,儿臣从未想过母后有其他意图,只是……儿臣希望母后不要在离开京城,儿臣已经大了可以为母后分忧,母后如果有想做的事也可以让儿臣知道,儿臣以后可以为母操心。”

    朱砂闻言勉强的点点头,她真的累了,这么久的奔波让没回复的身体十分疲倦,可想到孩子难免又更加头疼,曲云飞跑的到快。

    夏之紫还想说什么,但见母后脸色疲倦,起身告辞离开。

    朱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坐起来想问问春江曲云飞来了没有,可想想外面的天色,朱砂又躺下强迫自己休息,他必须相信曲云飞有能力照顾好孩子。

    宫里的各项仪式结束后,已华灯初上,热热闹闹的京城夜间的又开始热闹的起来,尤其是今天仿佛过节一般,喧闹一片。

    曲府内同样喧闹,曲云飞根本哄不了他儿子,无论他怎么抱怀里的小家伙总是哭,他从回来一直哄到现在也不见有停歇的迹象,曲云飞请了二十多个乳母一字排开让他家小祖宗取食,可小家伙吃不了一会有开始哭,哭了吃,吃了哭,水汪汪的大眼睛哭成了水汪汪的泡泡眼。

    曲云飞请来暗医,焦急的问小孩子怎么了。

    暗医看了曲折一眼,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没事,小孩子哭很平常。”

    曲云飞闻言踹死他的心都有,什么是很平常,平常能哭的这么伤心!曲云飞心疼的抱着儿子,想去皇宫又担心孩子哭的声音太大,曲云飞找来乳母,让乳母继续喂。

    乳母无奈的接过孩子,孩子根本不吃,乳母没办法又交给曲太督。

    曲云飞一直这么抱着,从回来抱到半夜子时,孩子哭了停,停了哭,嗓子都哭哑的,听的曲云飞心肝肺巨疼。

    曲家大宅的幽暗处,暗医小声的问同伴:“你怎么不告诉主子是什么回事?看主子急的。”

    另一名暗医道:“主子应该知道吧,要不然主子不会把‘涟’黏上去啊,没事,总要有个哭的过程,当年主子哭的也是惊天动地,现在还不是好好活着。”

    暗医叹口气,两人同时消失。

    曲忠告喝的有些迷糊,但儿子回来了怎么能不高兴,儿子就是再不听话也是自己的儿子,曲忠告让小厮搀扶着自己向曲云飞的院子走去。

    曲忠告刚踏进去就听到嗷嗷的哭声,曲忠告老脸红通通的笑着:“老爷我竟然听到孩子哭了,看来咱曲府该添人气了。”说着推开了曲云飞的卧房门。

    曲云飞焦急的看眼父亲,怀里的孩子不停的哭着,沙哑的嗓子有时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可暗医一直强调没事,如果不是信得过他们的医术,他早就把他们剁了。

    曲忠告看着曲云飞,残存的酒精突然醒了,多熟悉的哭声,小时候云飞也这样哭,哭的好像谁要把他掐死!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儿子的神情,他从抚养云飞开始,云飞就从未因为什么焦虑过!曲忠告骤然看向云飞怀里的孩子!

    曲云飞也不管那么多,抱着小曲折向父亲冲去:“爹,你帮我想想办法,你有那么多孩子,他们怎么抱才不哭?”说着一心一意的拍着小曲折的背希望他别把嗓子哭哑了。

    曲忠告面容严肃的看了曲云飞一眼,他示意小厮下去然后关上门想从云飞手里接过孩子。

    曲云飞勒了一下不想让他抱。

    曲忠告脸色顿时阴沉:“放手!我知道他怎么能不哭。”说完瞪了曲云飞一眼,抱过孩子放在床上,外面的冰丝线并没有引起曲忠告的注意,当看到孩子里面的裹纱时,曲忠告表情说不出的古怪,他听着孩子的哭声再看看着急的儿子,眼前猛然一黑险些没昏过去。

    曲云飞赶紧扶住他:“爹,爹。你没事吧,我去请御医!”

    “回来。”曲忠告说完,颤抖的双手揭下孩子腹部的木质印刻,然后一层一层的裹上,把戴在孩子身上多余的物品也去掉,小家伙的哭声才渐渐的小了,哭红的双眼睁也未睁的闭着抽噎。

    曲云飞终于松口气,他接过孩子觉的心理的石头终于落下,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一抱曲折就哭的那么厉害,但现在终于好了,曲云飞见曲折不哭了,满足着看着孩子小嘴瞥瞥着进入梦乡。

    曲云飞看着他在梦中也委屈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傻笑。

    曲忠告手脚冰凉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儿子难得温柔,驻信的道:“你的儿子?”说完不知道该喜该忧,且不论孩子的母亲是谁,他置典墨于何地?安公主会怎么想?曲家上上下下几万门生还会不会服曲典墨!曲忠告想到这个问题头疼的似乎要裂开。

    曲云飞呵呵的笑着:“好看吧,我觉的他挺好,将来一定是个可塑之才。”说完得意的抱着儿子慢慢的摇晃着他睡觉。

    曲忠告脸色顿时发白:“他母亲是谁?!我问你他母亲是谁?!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忘了因为你,你爷爷挨那十大板的事情了!你是不是也想尝尝曲家被抄家的滋味啊!”说着颤抖的几乎要昏过去,他曲家一门忠烈,竟然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曲云飞突然看向父亲,看着他此刻质问自己的样子似乎才真切的认识到他才是这一代的曲家家主,他怎么能猜到。

    曲忠告脸色越来越难看,语气变的痛心疾首:“你以为我真老了,看不出你们那些花花肠子!云飞,你虽然不是跟我长大,但你的脾性我多少知道,你不喜欢朝廷,先帝和你爷爷好说好请你都不去,平什么她宏德当政你就去了,你当我瞎子吗!太后年轻、论才论貌哪一点也配的上你,但是曲云飞,你别被你自己的踟蹰想法蒙蔽了大脑,她是大夏国的太后,是先帝的女人,早在你毛没长全时打她注意的人就多如牛毛,你绝对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可!唯一敢如此放肆就是你!你这个逆子!你是不是要毁了曲家!毁了曲家啊!”

    曲云飞放下熟睡的孩子,走到父亲面前,看着他布满哀伤的脸颊,认真的看着他:“父亲,只要你不说,谁有证据。曲折不过是我和徐君恩从边城上千孩子中选中的一个,除了爹爹谁敢乱怀疑,见过我小时候的有几个人?即便有人怀疑是我的私生子,谁敢揣测太后!父亲,有我在?”

    曲忠告现在宁愿没有这个儿子,那是人太后!是他爹在世时险些把他爹活活气死的女人!那样的女人心里会有所谓的儿女情长吗!她认,孩子是她的,她如果不认了呢?当‘大义’和‘母亲亲情’比时!那个女人会选择什么!他们又至皇上与何地啊!“你是想气死我!气我我啊!”

    曲云飞握住父亲的手不让他再打自己:“爹,孩儿不孝,但请相信我,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卓家的下场和石家的下场你没有看到吗!她为保秋郡王都能杀了杜石儒!你以为你是什么!当年陆司错那样为她,她还不是把陆司错推去边外,毫不客气的利用他这么多年,现在没用了说不认识就能当不认识,你敢说你在她心里能住的久了!”

    曲云飞突然按住父亲:“你冷静点,她没你说的那么糟,我知道她的身份让你心里不舒服,但是我可以处理好,相信我,爹,你相信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

    曲云飞从怀里取出一个木制的文刻:“还记得这条链子吗?爷爷说我富贵不是指我生在曲家,他把我带在身边不是他偏心,他想教会我更多的求生方式。”曲云飞把链子放入激动的父亲手里,另一只触动上面的机关,木制外形瞬间消失,一块通透明亮的玉质门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伫立。

    曲云飞道:“这是千门殿的标记,代表千门殿地六十七代门主的地位,我不入仕并不是我高傲,是不屑,我喜欢朱砂是因为我喜欢她,跟她是不是太后没什么关系!我有能力保护她、保护我孩子的安全,即便将来朱砂和我有什么不测,也不会牵连曲家,爹,我首先是您的儿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冷静下来想一想行不行!我没有做让你为难的事!”

    曲忠告发呆着望着手里的玉牌,眼光无神的望向儿子,千门殿?高于皇室的存在?曲忠告难以相信的看着儿子,怎么可能?千门殿怎么可能近在眼前跟他儿子又什么关系!他知道他儿子优异却不曾想可以如此卓绝,千门殿?

    曲云飞紧张的观察着父亲的反应见他情绪逐渐缓和,心里压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但还没等曲云飞松口气。

    曲忠告突然道:“你赶紧带着孙子离开,越少人知道你们越安全。至于太后,你忘了她,那样的女人咱曲家娶不起。”

    曲云飞啼笑皆非的看眼父亲:“爹……你干什么,现在只有你自己疑神疑鬼,曲折只是我和徐君恩选出来的孩子!你别自己吓自己!”

    曲忠告觉的不妥:“不行,有不少人猜到你打太后的主意?你怎么能如此天真?”

    曲云飞觉的更好笑了:“打太后注意的人多了,难道有谁能成功吗,我不过也是她众多爱慕者中的一个,充其量别人会以为我脑子不正常找了个像太后的女人有了什么然后有了孩子,谁会怀疑太后。”

    曲忠告指指自己。

    曲云飞诡异的一笑:“放心爹,你这么自信的只有你一个,且也只有你这么一个!”说完眼光陡然变冷,似乎有一张他从未打出的牌在向他隐隐招手。

    曲忠告骤然觉的孽缘!是他高估了儿子的定型,以为凭他孤傲的儿子不会看上让众多男人前仆后继的女人,想不到却出了这样的乱子,他有什么脸面见先帝爷!

    翌日,满朝文武一个不缺,早朝之上气势威严,庄重宁静。

    大臣们眉开眼笑的赞美他们的太后。

    文官分成两派,一派歌功太后不减当年,一派歌功皇上镇守有功,两帮人马在太后回来的第一日就掐上了,又回到当初两派人互相厌恶的时代。

    曲云飞垂着头,大殿上所有的声音摒除在外,累的靠在前面的大臣背上睡着了。

    文官的身体一僵,赶紧捅捅曲太督让他老人家起来。

    曲云飞模糊的睁了一下眼,又闭上,他太累了,昨晚曲折醒后有些发烧,他一直陪到早朝,现在一点精神也没有。

    夏之紫盯着快滑到地上的曲云飞,突然道:“曲太督!你说朕该不该追究你去年大不敬之罪!”

    曲云飞脑子反射性的道:“该!”说完后脑子才清晰了一些,立即改口:“该什么?”

    徐君恩望着他偷笑,活该,让他别养非要养。

    夏之紫突然一怒:“放肆!大殿之上你敢睡觉,是怪朕没有给你期假吗!”

    曲云飞觉的他废话真多:“回皇上,微臣昨天惦记圣上,所以快马加鞭日夜赶路,回来后唯恐积压的折子过多让皇上忧心,一直批阅折子到半夜,刚刚听闻圣音健康阳气很足,所以紧绷的心终于放下,难免有些困倦。”

    曲云飞话落,皇党的人们险些没吐了,太后党的人群也起了一身鸡皮,难以想象如此恶心的话竟然出自曲云飞之口。

    夏之紫也愣了一下,觉的曲云飞是不是换人了?

    但只有一个人例外,余展闻言佩服的能掉下泪来,他立即上前一步对皇上道:“皇上!太督一心为国,远在边外还惦念皇上,实乃文臣的表率、武将的楷模!皇上,微臣觉的当嘉奖曲太督,让天下文臣以曲太督为榜样,文能治国、武能定邦!”

    众人等无语,还真敢说,曲云飞那样的如果都算肱骨之臣,恐怕这世界上就没逆臣贼子了。

    但在余展等人的心里,他们太督就该嘉奖,文臣出征是何等的光荣,并且能战胜归来,实力就值得肯定。

    苗帆冷笑,小声的道:“徐将军还没被表彰呢,文臣就出来了,还真是史无前例第一次。”

    余展平静的看向苗帆,认真的道:“苗侍郎,臣不分文武、功不分先后,难道苗侍郎认为功名应该按建功立业的等级来给予全体将士吗!那请问苗侍郎,太督大人当是第几呢?”

    苗帆闻言气的脸色铁青,他什么时候说了?

    曲典墨立即站出来,不卑不亢的对上余展:“余大人,您任意曲解他人的意思是何居心?苗侍郎不过是说了一句闲话,余大人就能解释出那么多种意思,莫非余大人根本就是那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