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对我负责

朱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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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她被自己的行径吓得说不出话来。

    秦展鹏正在难耐之中,却见穆婉凤这般神态,纵然他的胸中难以忍受那股子奔腾的热血,却也强迫着自己将激情淡下来。

    “我……”激情被强行抑止住,秦展鹏也终于清醒过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呀!

    他还没有和婉儿成亲,怎么能够轻薄于她!

    秦展鹏羞愧万分,他跪倒在地,向穆婉凤道着歉。

    “你快穿上衣衫。”穆婉凤说道。她想起来了,他的衣扣是她解的,他的衣衫是她褪的。

    可真是,羞死人了。

    两个人的脸上都红霞乱飞,满面通红。

    各自飞快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四目都不敢相对,皆沉默无语。

    “你别怕了,今日之事,我会对你负责的。”看着秦展鹏那种委屈得要死的样子,穆婉凤不禁安慰道。

    “我,我轻薄了你……你,会原谅我吗?”秦展鹏低低的说道。

    “不会!”穆婉凤道。

    秦展鹏的泪水眼看着马上就又要出来了,愧疚感令他无法再在穆婉凤面前坚强起来,虽然他在心中发誓绝不在穆婉凤的跟前落泪了,自己可是堂堂七尺男儿!

    “除非你对我负责!”穆婉凤紧接着说道。

    秦展鹏这才放下心来,顿时便笑了。

    “傻瓜,是我主动的,你愧疚什么呢。”穆婉凤笑道。

    “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一定要娶你,不管如何!婉儿,如果父皇不同意,你会同我一起私奔吗?”

    私奔?

    “咳,咳,”穆婉凤被一口口水给呛到,“展鹏,这可是一个很严肃很沉重的话题,我们以后再议,以后再议,好吗?”

    “我知道,我会尽力说服父皇,我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秦展鹏承诺道。

    唉,私奔。

    这还真是一件非常严肃且严重的话题啊!

    这个话题真的很沉重啊!

    如果她们两人真的私奔,那下场或许就是双双身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

    今天这一天的时光,穆婉凤很珍惜。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在哪里,还能不能再呼吸到空气,还能不能再……活着……

    “展鹏,我们出去玩儿吧。”穆婉凤提议道。

    要珍惜时光,要珍惜时光。到了生命倒计时的时候,穆婉凤这才理会到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意思,真的是金不换啊!

    什么都换不回时光,什么都换不回此时活着的一分一秒啊!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好啊。”秦展鹏很爽快的应下。

    两人便向宫外走去。

    出了皇宫,秦展鹏问穆婉凤想去哪里。

    穆婉凤想了想,便叫他带自己到集市上去。

    她想在这个世间留下她来过的影迹,她想给爱她的人,她爱的人,留下一份纪念。

    在这即将死去的时刻,穆婉凤才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很花心滥情,翡翠国的皇帝没有骂错自己啊,她就是——水性杨花!

    千山,江雪,秦展鹏,三个人,她都喜欢。

    是的,都喜欢。

    被人深爱何其容易,爱三个人,却更不容易啊!

    翡翠国的集市很是热闹,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穆婉凤由此推测,翡翠国的人民生活水平也还是不错的。

    大致和明珠国的民生情况差不多。

    想来这翡翠国的皇帝,性情暴戾归暴戾,治国也还是有道的。

    随着秦展鹏在热闹的集市里到处逛着,秦展鹏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步子。

    他的目光被一只翡翠镯子给吸引住了。

    “公子真是好眼光呀,这镯子可是上好的翡翠啊。”卖珠宝的老板笑呵呵的说道。

    “婉儿,你喜欢么?”秦展鹏问向穆婉凤。

    这只翡翠的品相真的极佳,穆婉凤一见便也喜欢上了。‘

    秦展鹏便将这只镯子买了下来,认真的为穆婉凤戴在了手腕上。

    “婉儿,这是你我的定情信物,你的气质也只有这玉才衬得上你。”秦展鹏说道。

    穆婉凤觉得心头无限伤感,她有意说笑,便戏笑着秦展鹏,“只有玉才衬得上我,那你情何以堪呢?”

    秦展鹏初时有一些不解,但旋即便反应了过来,“我方才说的只是珠宝,可不是人。”

    “是了,”穆婉凤打趣道,“你自然比这翡翠镯子还重要了,定情信物什么的,都无关紧要。”

    虽然嘴里说着无关紧要,可是穆婉凤却依然认真的在看在选,到底该留下什么样的纪念品给他们呢?

    “你想要买什么?”秦展鹏问道。

    “我也想送你一份礼物。”穆婉凤告诉他。

    沿着长长的集市一直走着,穆婉凤终于下定了决心。

    生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定情信物,什么才是一生一世的承诺。没有什么比戒指更适合的了!

    戒指……

    一下子送三个男人戒指,这合适吗?

    可是……不管那么多了,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且自在一回吧。反正已经时间不多,何必去在意这些。

    下定了决心,她便开始认真挑选。

    只是戒指这一事物,在这里仿佛不太流行,已经逛过的珠宝店里,根本就没有见到几枚。

    几乎是将集市逛遍了,终于在一家店里发现了它的踪影,最终,穆婉凤的目光停留在了一枚黄金镶玉的戒指上面。

    这一个款式的戒指,有七八种细节不同的,这正合穆婉凤的心意,她正想买四枚差不多相似的。

    她知道在飞逝的时光面前,一切都将化为浮云。可是金和玉,却可以永远流传。不止是这一辈子,生生世世,世世代代,这金玉都可以流传下去。

    她叫店老板拿出来一枚中间镶嵌着蓝宝石的。

    “伸出你的左手来。”她告诉秦展鹏。

    秦展鹏颇有一些困惑,却眼见穆婉凤将戒指戴在了秦展鹏的中指上面。

    “为何,为何给我戴这个东西?”秦展鹏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喜欢吗?”穆婉凤并不回应他的问题,只是微笑着问他。

    “你选的,我都喜欢。”秦展鹏很认真的回答着。

    穆婉凤又叫店老板拿出了一枚金镶翡翠的戒指出来,戴在自己手上试。

    也真巧了,这两枚戒指他们两人戴上去,大小都正合适。

    “和这镯子配是不配?”穆婉凤将手指伸到秦展鹏眼前给他看。

    这戒指上的翡翠与那只镯子都是上好的材质,戴在一起确实挺相配,好像本来就是一对似的。

    “它们就像是天生一对。呵呵,”秦展鹏不由的笑了,“就和我们一样。”

    穆婉凤略微有一些愣怔,旋即便也微笑了起来。

    是啊,真的很相配,天生一对!

    “那枚,还有那枚,加上他手上这枚,我手上这枚,都要了。”穆婉凤又指着一枚黄金镶嵌红宝石和一枚黄金镶嵌白玉的戒指说道。

    “为何挑选这个东西呢,戴在手指上怪怪的。”秦展鹏又问道。

    穆婉凤的身上好在还藏着银票,她付好了帐,拉着秦展鹏走了出去,这才回答他的问话。

    她很认真的看着秦展鹏,告诉他,“这是订情信物。在我的家乡,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戴着这枚戒指的人,已经心有所属,双方心意相通。”

    “是吗?”秦展鹏顿时心生欢喜,无限的快乐涌在心中,令他眉开眼笑。

    “在我的家乡,这定情的戒指都是成双成对,男女都要戴着的。无论对方身在何处,都在祝福着另一人。所以,这戒指可以代表着我。假如有一天我不见了,你看着这枚戒指,就当是看见了我,一定要活得开开心心的,一定要努力好好活下去。这戒指,只有当一份爱情结束时,才会摘下。”

    “我永远都不会摘下的。”秦展鹏顿时宝贝了起来,他将手指伸到眼前,深情的看着,右手指抚摸着那枚戒指,心里很怕它遗失了或者是被弄坏了。

    他没有听出来穆婉凤的话中余音。

    幽幽的蓝色光芒,在阳光下灼灼夺目。

    真的是美好极了,秦展鹏,江雪,千山,他们都美好极了。

    可惜,今生已经再不属于穆婉凤了……

    “那你为何多买了两枚?是怕我们手上戴着的损坏了吗?”秦展鹏又一脸认真的问道。

    穆婉凤欲言又止,想了想,将手中包好的两枚戒指塞到了秦展鹏的手里,说道,“你先替我保管着。”

    “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日后有机会见到千山和江雪时,就将那枚红宝石的给千山,白玉的给江雪。也不知道合不合他们的尺寸,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他们会有办法的。”

    “为什么……”秦展鹏有些失望了,“为什么还要给他们两个?”如果不明白这戒指代表的含义还好,可是他明白了,便无法再释然。

    “没有什么,不过是留个纪念而已。你呀,别胡思乱想了,我不是在你身边吗?”穆婉凤明白他心头的怅然若失,便笑着安慰着他。

    “给他们的不是定情信物对不对?”秦展鹏执意要问个明白。

    穆婉凤觉得他此时像个小孩子似的,十万个为什么一定要追根问底的搞明白。

    如果自己说的答案不是他想听的,估计今天他会问个没完没了。

    于是穆婉凤只好点头,对他的猜测表示同意。

    “那就好了,只有我手上的,才是定情信物。”秦展鹏脸上又灿烂起来。

    穆婉凤觉得他今天格外的傻,格外的天真。不过,真的很可爱啊。

    她忍不住像逗弄小朋友一样捏了捏秦展鹏的鼻子。

    秦展鹏有一些微窘,但显然很喜欢穆婉凤这样对他。

    戏弄了他一番,秦展鹏牵着她的手,天色已经不早,该回宫了。

    自从见过了皇帝后,秦展鹏心中一直有一些忐忑。

    他怕自己的父亲仍然不肯放过穆婉凤。

    好在回到了皇宫,一切都还平静。这多多少少叫秦展鹏放下了心。

    吃过晚饭,穆婉凤坐在屋子里发呆。

    她知道自己得悄无声息的死掉,绝不能让秦展鹏发现。

    但是,到底要怎么个死法,她仍然毫无头绪。

    真是作孽呀,想当初的那个电闪雷鸣之夜,她就已经开始苦思什么样的自杀方式比较适合自己,现如今,自己又回转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嗯,只能趁着半夜里秦展鹏睡熟了,自己偷偷溜出去,然后再做打算了。

    随便死在哪条河里,哪个悬崖下都好,总之不要被他发现就好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穆婉凤的神情才轻松了一些。

    “婉儿,今天出去玩儿累了吧?我打水给你,洗洗睡觉好吗?”秦展鹏很温柔的问道。

    “呃。”他怎么这么的贤良淑德?

    秦展鹏快乐的跑去打了一盆水,穆婉凤有一些过意不去的站起身子,挽起了袖子打算先洗把脸。

    秦展鹏却是将她按了下来,“你别动,我来。”

    他说着便将盆里的帕子拧了拧,轻轻的擦拭着穆婉凤的脸颊。

    温热的帕子在穆婉凤的面上温柔拭过,这感觉真的很温暖。

    穆婉凤看着秦展鹏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自己这一死,真的值得了。

    替穆婉凤擦完了脸,秦展鹏又换了一盆子水。

    他在穆婉凤的面前蹲下了身子,而后脱去了她的鞋子,又脱去了她的祙子。

    穆婉凤略有一些愣怔,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待她这样的好过。

    一股子暖意腾生出来,她低头一看,双脚已经被放在了温热的水里,秦展鹏仍然蹲着身子,用一只手撩着手洒在她脚上。

    他可是堂堂太子啊!

    穆婉凤觉得自己这样子委实有点过份了。

    “展鹏,你快起来,我自己会洗的。”

    “婉儿,能够为你做这些,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能够这样真切的爱一个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秦展鹏说道。

    “展鹏,你可是太子啊。”穆婉凤提醒着他,“这要是叫宫人看到,那可如何是好。”万一不小心传到了皇帝的耳中,只怕后果更加严重!

    “有我在,你不用怕这些,没有人敢把你怎么样,不然我跟他拼命,就算是……我父皇。”秦展鹏淡淡的说道,可这句话的份量却是惊天动地。

    “纵然如此又如何,难道我喜欢看着你受到伤害吗?展鹏,以后别再做傻事,别让我心痛。”穆婉凤悲伤的说道。

    见穆婉凤伤神,秦展鹏赶紧安慰她,“放心好了,宫人都被我打发走了,现在就咱们两个人。”

    “展鹏……唉……”穆婉凤捧起他的脸,定定的望着他,“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肯定会好好活着,我还要照顾你一生一世呢。”秦展鹏笑了。

    她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笑容,他是那样的真切,真实。

    对不起了,来生,再见……

    夜里,穆婉凤睡在床上,虽然太子的寝宫里睡觉的地方很多,但秦展鹏却愿意睡在地板上,只要能跟穆婉凤在一个房间。

    经过白日那一番,两人单独相处时都微微有一些尴尬,穆婉凤思虑了一会子,还是叫秦展鹏睡到了她的身旁。

    秦展鹏身子直挺挺的躺着,不敢去触碰到穆婉凤。

    穆婉凤默不作声,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屋子。

    两个人都睡不着觉。

    这样子下去,看来今天晚上是死不成了。

    但是,已经不能再拖,多拖一天,就是无可挽回的错。

    穆婉凤伸出一只手,垫在了秦展鹏的脖子下,另一只手搭在了他身上,将他拥抱了起来。

    她的吻浅浅的落在他的额头,而后轻声说道,“已经很晚了,展鹏,我们睡吧。”

    “哦。”秦展鹏应下。

    “展鹏,你会唱歌吗?你唱支歌给我听吧。”穆婉凤想了想说道。

    “唱……唱歌啊?”秦展鹏他不会!

    “嗯。”

    “我……怕吓到你了。”

    “没关系,你唱给我听。”

    秦展鹏想了想,终于唱了起来。

    这时候还没有什么歌曲可以唱,难为了秦展鹏,从来没有唱过歌的人,只得吟唱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穆婉凤静静的听着,这诗经里的一支,听起来是如此的悲凉。

    死生契阔,死生契阔……

    生生死死,离离合合,人生际遇无常。无论如何我与你说过,我与你的双手交相执握,一生一世,不会分离。今生今世,我要伴着你一起垂垂老去。

    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这句话,将流传千古,只是做到的,到底有几双几对?

    心头是那样的悲凉啊!

    晶莹的泪水,无声无息的自穆婉凤的眸中涌出。

    “我唱得不好听吧,我从来没有唱过歌。”秦展鹏询问着她。

    “不,我很喜欢听。”

    “你也唱支歌给我听吧,我的婉儿唱歌,一定很好听。”秦展鹏诉求道。

    咳,说实在的,穆婉凤天生五音不全,她不会唱歌,只怕唱出来连秦展鹏的都不好。

    但是,那又何妨呢?

    没有什么关系。

    穆婉凤展开喉咙,轻轻唱道: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梦里梦里见过你,

    甜蜜,笑得多甜蜜。

    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梦里梦里见过你,

    甜蜜,笑得多甜蜜。

    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夜,寂静。

    微微的风通过窗子吹拂进来。凉如水。

    秦展鹏默默地听完穆婉凤唱的这支歌,虽然这歌的词和调都有一些怪异,与他素来听过的都迥然不同。

    可是,很美很美。

    真的很美。

    这支歌里的情境,多美妙啊。

    世间最好的笑容,就是我眼中的你啊!

    “你的笑容,就像花儿开在我心里。”秦展鹏忍不住向穆婉凤呢喃。

    “是了,花痴,快睡吧。”

    拥抱着他,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展鹏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穆婉凤轻轻的抽出枕在他头下的手臂,悄悄的从床上爬了下来。

    她站在他的床前,无声的看着他。

    他睡得很安稳,他相信自己一定会陪着他。

    可是……

    穆婉凤俯下身子,一个吻,轻轻的落在秦展鹏的额头上。

    再见了,秦展鹏……

    再……见……

    穿好衣衫,穆婉凤推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值守。她很轻易的就走了出去。

    白天里已经记好了出宫门的路,她凭着记忆向这皇宫的大门走去。

    真安静啊!

    死一般的沉寂。

    大地,仿佛死去了一般,就连花草树木,也都无声无息。

    没有一个侍卫。

    穆婉凤很容易的就走出了皇宫。

    这是有人刻意为之,穆婉凤明白。

    走出皇宫的大门,她有一丝的茫然。

    翡翠国她初来乍到,什么地方都不熟,该到哪里去死?

    正在迷茫之间,她的面前忽地出现一个影子。

    难不成还没死过去,牛头马面就先来了?

    她默默的想着,抬眸看去,居然……是皇帝。

    “你不用来督促,我会依言去死的,我现在正在挑地方。”穆婉凤一脸平静的说道。

    “朕知道。”翡翠国的皇帝说道,“可是,朕仔细的想了想,死却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想我怎么样?”穆婉凤仍然一脸平静的问道。

    仿佛她自己是生是死,都无关紧要。仿佛是在问一件别人的事情一般。

    “你,消失。”

    穆婉凤淡淡的笑了,“你说的和死去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很大。”

    穆婉凤旋即明白过来,她淡然说道,“我对这里不熟,我该消失到哪里去,还请你告诉我。”

    她所能想到的唯一的消失地方,就是祈爷爷的山洞。也罢,回去陪着祈爷爷静度残生,也没有什么不好。

    “非也,非也。”皇帝又说道。

    “是不是做皇帝的都喜欢故弄玄虚?”

    “朕知道你在想,是不是该回那个山洞。朕告诉你,你不能回!为什么呢?因为连朕都知道了你曾跌在那个山洞,那想找你的人,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请皇上给小女子指一个地方。”穆婉凤没好气的说道。

    “会有人送你去的。只是,朕得提醒你,死对你没有好处,对展鹏,更没有好处。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且好好活着吧!”

    穆婉凤极其的讨厌皇帝的这番话。

    他不就是个皇帝嘛!一会儿叫她死,一会又叫她好好活着,反正怎么说都是他,他的话就果然是圣旨!

    鄙视之!

    “或许你真的是个好姑娘,如果是,那对不起你了。”皇帝扔下这一句话,转身走了。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有一辆马车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出现在了穆婉凤的眼前,“姑娘请上车吧。”一名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说道。

    穆婉凤上了马车,管他带自己去哪里呢。

    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了穆婉凤的容身之处,再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她怎么去面对那三个人?

    她的爱,无法见光。

    她的爱,无法坦然!

    谁让她的心中,居然胆敢同时爱上三个人!

    马车飞快的向远方驶去。

    穆婉凤懂得皇帝的意思,是了,她还不能死,死了,皇帝该怎么交差?

    死了,他如何面对他的儿子秦展鹏?

    而千山和江雪如果向他讨要人,却发现是死在翡翠国的国土上,那后果将会如何?

    这个老奸世滑,世故的皇帝!

    或许他会让人将自己带到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再结束自己的生命吧。

    也或许,自己真的不能死,至少他们三个人知道自己还活在世间的消息,便不会放弃他们自己。

    渐渐的睡意袭了上来,而马车还在向远方飞奔。

    马车上备的东西倒齐全,除了一些吃食和银两,还有棉被及几身换洗的衣裳。

    看来这个皇帝,倒也没有那么可恶至极。至少他确实是,希望穆婉凤活着。

    拉过棉被搭在自己身上,穆婉凤进入梦乡,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剧烈的颠簸弄醒。睁开眼,她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面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

    马车此时行驶在一段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路上零落着一个又一个石块,不时的车轮会陷进路面的小坑里。

    赶车的那个男子,挥起鞭子重重的打在马儿身上,马儿一个震痛,便加力往前奔驰,将车子给拉了出来。

    穆婉凤在里头东摇西晃,一会儿就滋生出了晕车的感觉来。

    呃,好想吐……

    她趴在车窗上干呕了起来。

    这个地方好荒凉,这是到了哪里呢?

    她这样想着,但是却也不想知道。

    马车又往前行驶了一段时间,这赶车的车夫也累了,于是便停下歇息。

    从马车里拖了干粮和水,两个人吃了起来。

    男子没有说话,穆婉凤也懒得说话。

    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有什么可知道的。

    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牵肠挂肚的感觉,她已经体会到了。

    生命里失去了被爱和爱,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大惊小怪的了。

    休息了一会儿子,那赶车的男子便又上路了。

    也亏得他身体好,赶了一夜的车还有精神,不然在这荒山野地里,可真够令人心寒的。

    实在是眩晕得很,在剧烈的颠簸之中,穆婉凤选择了睡觉,想着想着,居然也就真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穆婉凤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喂,姑娘,姑娘你醒醒。”

    她想要睁开双眼,可是双眼却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怎么样都抬不起来。

    她勉强了几次,索性也就罢了。

    她感觉到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真凉爽啊!

    她此时真想跳进水里好好冰冷一下。

    那手很快就离开了,接着便是有些惊谎的自言自语,“怎么会这么烫?”

    穆婉凤心里想回答他,说自己是太热了,可是却说不出话来。只感觉到马车拼命的向前飞奔着,迷迷糊糊中,她就又睡了过去。

    好清凉啊!

    穆婉凤感觉到有额头有什么清凉的东西正覆盖在上面。

    睁开双眸,她发觉自己已经不在马车里了。

    环顾四周,居然是在一间屋子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草药的味道。

    这是在哪里?自己怎么躺在这里?

    穆婉凤有一些好奇,但是,她仍然没有兴趣知道。

    在哪里,又有什么所谓呢?

    真的有关系吗?

    ——没有!

    “姑娘你醒了啊。”一声不惊不喜,平平淡淡的问话传入了她的耳中。

    或许也不算是问话,那人只是说给自己听罢了。

    紧接着,问穆婉凤话的小姑娘便向门外喊去,“爹爹,病人醒了。”

    病人?

    谁是病人?

    穆婉凤再次环顾这间屋子,发现房间的柜子上摆满了各种草药,或许,这里,真的是一家医馆。

    而自己,是生病了吗?

    她这样想着,却也不想知道是与否。

    随着那小姑娘话音的落下,紧跟着门口便走进来了一位身穿蓝衫的男人。而赶车的那个男子,也跟在他的身后。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皇帝派来的赶车男子说道,“可吓死人了,差点……”

    唉,穆婉凤差点死了,他也差点因为完不成任务而小命不保啊!

    惊险,太惊险了!

    “我没事了,谢谢你们。”穆婉凤淡淡的说道,心里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为什么心中总是空落落的呢?什么渴求都没有了!

    “没事了就好,你不知道啊,你已经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了。”蓝衫的男子显然是大夫,他对穆婉凤说道。

    “我现在知道了。谢谢你。”穆婉凤仍然淡淡的说道。

    烧死了,倒也是好事。

    免得现在心中总是有一种无所依的感觉。

    在这间医馆里吃过了早饭,皇帝派来的马车夫,便提醒穆婉凤该上路了。

    早一点将她送到,早一天交差啊。

    唉,不然死在自己手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或许,也可以?

    反正也没有人知道!

    马车夫想至此,便打定了主意。

    这家医馆应该是在一个类似于村镇的地方,透过车窗帘子,穆婉凤向外张望着。

    虽然一点都不繁华,也没有什么摆推的贩子,但就这附近的情形来看,总归算是有一点人气,没有那么荒凉了。

    随着马车的渐行渐远,眼前看到的景色便随之荒凉了。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乱石,连野草都没有生长几棵。

    一直向前行到了傍晚,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马车夫向穆婉凤说道,“姑娘,目的地到了。”

    “到了?”穆婉凤跳下了马车,也不想去问到了哪里。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安全的将姑娘护送到了此处。,现在,我该回去覆命了。希望姑娘能好好生活在这里,不要再乱跑。”马车夫说道。

    “好的。”穆婉凤漠然的应下。

    难道皇帝以为自己还会跑回秦展鹏身边不成?

    不会的,她不会再傻一次,令自己将秦展鹏置于死地。

    将马车上的粮食和水给穆婉凤卸下一半,又将一袋银子扔给了穆婉凤,马车夫跳上马车,驾马远去。

    实际上,他有一个秘密。

    ——他的任务,没有完成。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这般荒凉的地方,皇帝也不会知道的。

    嘿嘿。

    他只需要在这路途中多耽搁几天,在热闹的地方玩耍一番,然后算好日子如期归去就成了。

    皇帝他不会亲眼跑来看看的!

    可怜的穆婉凤就这样被扔在了半路,这个人烟稀少的鬼地方!

    可是穆婉凤还不知道真相,她心里在嘲讽的笑,这个皇帝可真会挑地方,专门挑了这样一个鬼地方给自己。

    不过在哪里,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又向最初重生到明珠国时一样,需要找一个安身立命之处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找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然后再慢慢寻找活路。

    好在天色还是傍晚,她还有一点时间去寻找住处。

    随手掂了掂那袋银子的份量,她记得才上马车时,不止这么一点儿的。

    其它的莫非是路上花掉了?是了,自己还病了一场呢,应该花了不少银子。

    钱多钱少,她倒也不计较,够她在客栈住到找到活路就可以了。

    这个地方真的很偏僻,也不是什么镇子,走了半天,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却并未见到几户人家,更别提什么客栈了。”

    抱着钱袋子,干粮和水走了半天,穆婉凤又累又困,不知道走了多久,星星和月亮已经出来了,她才终于寻找到了一间破庙。

    她无精打采的走了过去,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栖身吧。

    她心想着,放眼看去,墙角一侧平铺着一堆干草,她躺了下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被什么人推醒。

    穆婉凤顿时骇了一跳,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虽然觉得自己胆子很大,但多多少少有点寒意。

    睁开眼看去,是一个脏兮兮的看不清楚长相的人,也看不出他的性别。

    不过从他那身破衣烂衫来看,应该是一个男子。

    他蹲在穆婉凤跟前,提醒着她,“喂,我说,你睡在我的床上了。”

    “啊?!”穆婉凤非常不好意思,她赶紧跳起来,慌乱的将那一口袋干粮从草堆上拿起来,飞快的闪到了一边。

    “对不起啊,真对不起,我以为这里没有人住。我,我这就离开,不好意思啊。”

    同是天涯沦落人,唉……

    被抢了地盘的这个男子却并不生气,也没有显得凶神恶急煞,他望着向外走去的穆婉凤说道,“方圆几里,都是荒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住了。你如果不嫌弃,倒也可以睡在这里。”

    “真的?我真的可以住在这里吗?”穆婉凤其实很累很困,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愿意再走路了。

    “同样沦落天涯,象浮萍般漂泊,本该相互照应的。”那脏兮兮的男子,却说出这般文雅的话来。

    穆婉凤心想他应该是个好人,于是便坦然接受了。

    “你还没有吃东西吧,我这里有干粮。”穆婉凤打开布袋子,拿出一份干粮递给那男子。

    “我叫慕容子焉。”这男子并不拒绝穆婉凤的好意,接过干粮,也坦然受之。

    “我叫穆婉凤。”

    慕容子焉脏兮兮的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容,向穆婉凤笑了笑后,便坐在草堆上啃起了已经硬邦邦的面饼子。

    穆婉凤觉得自己也有一些饿了,于是也摸出一个面饼子啃了起来。

    面饼子又冷又硬,很费牙齿。两个人啃了半天,终于啃完了一张。又喝了点凉水,肚子差不多饱了,于是便结束了晚餐。

    穆婉凤缩着身子蹲在另一侧墙角,慕容子焉好心收留她,但是她很自觉的知道,自己不能去抢了他的床,不然就太不厚道了。

    慕容子焉看了一眼缩在墙角里的穆婉凤,默默的将墙角铺好的那堆干草抱到怀里起来,然后走到穆婉凤蹲着的那个地方,很认真的为她铺了一层干草。

    他自己的干草原本就不多,现在又分了一半给穆婉凤,两个人的就都只是薄薄的一层了。

    穆婉凤有一些过意不去,慕容子焉却说道,“我本不在意这些得失,都不过是一时的罢了,下一刻就成了过眼烟云,谁能拥有一辈子呢?随遇而安罢了,姑娘你勿要挂怀。”

    慕容子焉看起来一副落魄潦倒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直带着股书生的味道,穆婉凤听了,觉得他说的话倒也合自己的心意,是啊,这世间又有什么东西是能永恒拥有的吗?

    这些外在的事物,何必计较?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跟随你一辈子,争来抢去根本就是一出笑话。

    不过是浮云罢了!

    很困很累,穆婉凤不再拒绝,真诚的向慕容子焉道了一声谢,便躺在草垫子上睡了起来。

    这个草垫子真的很薄,她能感觉到泥土地面的冰凉。

    这个破庙真的很破,抬起头来,穆婉凤看到了灿烂的星空。

    今天夜里,天上有好多的星星啊。

    许是人烟稀少的缘故,这里的天空格外的明净,星星格外的灿烂,月亮格外的皎洁。

    穆婉凤仰面默默的看着星空,心里面有一个念头,但却一直不敢去触碰。

    那个念头是,秦展鹏,他知道自己不见了,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呢?

    破庙的好处是,晚上有星空看,天亮时就会马上有光线告诉她。

    穆婉凤被明亮的光线唤醒,睁开眼,天果然已经是大亮了。

    侧起身子向另一侧的墙角看了看,慕容子焉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草垫子。

    “阿——嚏。”穆婉凤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一定是昨夜没有被子盖的缘故。

    看样子再这样下去,必感冒无疑。

    她一下子想起来马车上还有换洗的衣裳和棉被之类的用品,那个马车夫居然没有给自己留下来。

    奶奶的!

    穆婉凤自言自语的骂了那个马车夫几句,心想这样子下去可不行啊,自己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居住的地方,然而再置办生活必用品。

    就在她收拾好自己的布袋子准备出去寻一处水源洗把脸的时候,慕容子焉却已经回来了。

    “你回来得正好,我还在想去哪儿和你告辞呢。”穆婉凤笑着说道,“谢谢你昨夜收留了我,我走了啊,后会有期。”

    “你打算往哪里走呢?”慕容子焉问她。

    “我啊,我想一边寻找水源,一边寻找可以不露天居住的地方。”

    “你找不到的。”慕容子焉告诉她。

    “你怎么知道?”

    “我已经找过很久了。”

    “那你每天吃什么,喝什么?”难怪他那张脸始终脏兮兮的呢。

    “能找到什么就吃什么,想喝水的话,就赶早去找一点露珠。”慕容子焉说着,拿出了一个破碗,送到了穆婉凤的面前。

    破烂的碗里装满了一半清水,看样子是慕容子焉大清早跑出去找回来的露水了。

    “喝吧。”慕容子焉向她说道。

    穆婉凤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连水都喝不上了!

    摸摸那只水壶,里头的水昨天晚上就喝光了。

    她无奈的接过破碗,“你喝过了吗?”

    慕容子焉点点头,说道,“我喝过了才回来的,你放心喝吧。”

    穆婉凤这才放心的喝了起来。

    “那怎么办?我们就呆在这儿听天由命,然后渴死或者饿死,或者冻死在这儿吗?”穆婉凤喝完了水,问向慕容子焉。

    慕容子焉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你在这儿呆了多久了?”穆婉凤又问。

    “三四个月了吧。”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为什么来这儿呢?”穆婉凤又问。

    “我,一言难尽。你呢?”

    “我也,一言难尽。”

    “阿——嚏。”穆婉凤又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看来有一个好体质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可是她可能真的会感冒。

    穆婉凤想了想,坚定的说道,“就这样生活下去真的不是长久之计,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去找一个可以生活的地方,你要不要一起去?”

    “能去哪里呢?”慕容子焉有一些悲观的问道。

    穆婉凤想起来昨天早晨出发的那个地方,是有一些人家的,看样子就应该是一个村镇之类的地方,返回到那里去,都比这个地方好很多倍了。

    于是她便将想法告诉了慕容子焉。

    慕容子焉却死活都不愿意去,他告诉穆婉凤,“姑娘说的那个地方我知道,那里叫山阴,确实比这里好了很多,但是,我不能够去。”

    “为什么呢?”穆婉凤不解的问。

    “此事说来话长,姑娘还是莫问的好。”

    “那好吧,那你说我们还能去哪儿?”

    “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叫望山,隶属云阳国。姑娘如果想到一个好生活的地方,那可以到清风城去。”

    “清风城在哪里?是不是‘云阳国’的都城啊?”穆婉凤想不到自己居然又到了另一个国家。

    看来自己重生的这个地方,国家可真不少啊!

    “清风城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我仅仅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至于‘云阳国’的都城,并非清风城,而是阳城。不过,我们最好不要去阳城,那里不太平。”

    “那好吧,那我们就去清风城吧。”穆婉凤说道。

    “你真的想去?”慕容子焉还有一些没有下定决心。

    “自然是要去了,不然我非在这里感染风寒而死。你瞧这个地方万一感染了风寒,能有法子医治吗?”穆婉凤说着说着,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慕容子焉眼见穆婉凤这个样子,也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和她结伴前往清风城。

    两个人凭着慕容子焉的方向感,开始向清风城出发。

    “你以前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换个地方吗?如果不是我劝你,你是不是打算死在这个破地方啊?”穆婉凤一边走路一边问他。

    “对我而言,生活在哪里都无所谓。对于一个已经心如死灰的人来说,活着和死了没有区别。我之所以还苟且偷生,不过是为了等一个人的音讯,等到了,我也就……”

    慕容子焉云淡风清的说着,这件在他心中极其沉重的事情,他说得若无其事。

    穆婉凤一早就猜到了他必然也是有着沉重心事的,但是既然他不想告诉自己,那自己也还是不要强人所难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