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丫头的心思

墙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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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绡见翠鸣眼生,只不过随口一问,并不真好奇翠鸣的身份,她一面拭泪,一面在委屈着,她什么时候倒成了周姨娘一伙儿的了,周姨娘平常来这里,不过拉着她多问几句话而已,偶尔有赏赐下来也不过是人情罢了,哪里就成了话柄了。

    她知道,红杏平常没少在姑娘面前上眼药,眼红她得周姨娘看重,拿到的赏钱多。如今姑娘也说出这种刺心的话来,虽然是在气头上,若不是早存了这个心,哪里会脱口而出,像是盘算好了似得。她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若不得姑娘信任,哪里还有什么盼头。

    红绡一面想,一面暗自垂泪,直把两眼哭的跟肿了的桃子似得,这时听到前面在喊人去伺候,红绡慌忙拭干泪,要出去。翠鸣一把拉住她,道:“红绡姐姐,你就这般去上房?”

    红绡道:“你问得到奇怪,没听见那屋里已经在叫了,姑娘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晚点过去,又有的一顿排头吃。”

    翠鸣赔笑道:“我不是说这个,姐姐你眼睛都肿了,任谁都看的出来姐姐刚刚哭过,就这么去了,怕是不好,姑娘该多心了。”

    红绡停了下来,朝房里一张桌上摆着的黄铜镜子里看了一眼,果然眼睛肿的狠了,不能见人,不免焦急道:“这如何是好,快拧了冷水帕子来给我敷一敷。”一面听着上房传来的叫唤声,一面急的团团转。

    翠鸣道:“只怕现拿帕子来敷,也是来不及了,姐姐,你看这样可好,我替你去走一趟,只说你刚才一时吹了风,被沙子眯了眼,现正用水洗着呢,有什么差事我现替你做了,你在这里用冷水敷敷眼睛,待好了再出来,岂不好?”

    红绡一时也没法,红杏又被赶出府去了,如今也只好这样了。如此,翠鸣便去了上房问姑娘要什么,又说了那么一番话。

    明佩只好让翠鸣去打水,周姨娘毕竟多吃了几年饭,是个老练的,明白红绡为什么不来,便道:“你看,红杏已经走了,你又何苦为了她得罪了红绡,如今身边总共这么一个得用的人儿。我是你姨娘倒还罢了,母女之间,一时说了什么不应该的话,也不会往心里去。红绡毕竟是你身边的大丫头,我倒看她倒是个老成持重的,你别动不动就骂她。”

    又说道:“如今她说沙迷了眼,定是刚听你说的那些话儿觉得委屈,气不过在哪里哭了一场,哭的眼睛都肿了,不好来见你。你索性让她今儿个下午别来伺候了,在房里好好歪着,晚上再过去看一看她,如此,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明佩这时缓过神来,也失悔自己刚才话说的太重了,这时也不好改口,只道:“偏她这般小心眼往心里去,我如何是在说她?”又说道:“就算我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她也不该往心里去才是,一个奴才如何记恨起主子的不是来。”

    周姨娘摇头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得理不饶人,利的可以杀死人了,迟早有你的苦头吃。趁早改了才好。”

    周姨娘将明佩劝转回来,母女两人说了些知心话,自回去不提。

    明佩果然依言放了红绡的假,晚上又去俯就了一番,红绡自然感激涕零,有什么委屈早就揭过了,以后自是尽心服侍不提。明佩又让在院子里扫地的粗使丫头翠鸣进房里伺候,先跟在红绡后头学着。

    自此十几天过去,并无大事,天却一日冷过一日,这一日正好立冬,明玉一早起来,梳妆打扮停当,上符母屋子里去。

    却见屋子里悄没声息的,今儿个紫菱当值,见她来,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说符母还没起身,想是睡得正香。一边张罗着叫外头的小丫头进来倒茶,一边请明玉坐下等。

    不多时,明佩、明珠、明环几姊妹也到了,各都坐下来等。崔夫人也来了,见符母还未起身,未免奇怪,符母几十年从未如此过,再说,人上了年纪,越发起的早,哪里就贪睡起来不成。忙问丫头有没有进去看看,一边朝里屋去。

    进去一看,符母正睡着,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脸上泛起可疑的潮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伸手一摸,烫的跟火罐子似得,崔夫人不由骂道:“好一群轻狂的小蹄子,如今你们就这样伺候老太太不成,人都烧成这样了,还说在睡觉,若老太太有个什么好歹,看我怎么治你们。”一边叫人来伺候符母更衣,一边又让人去前头告诉符尚书让请大夫去。

    不多时,符节卿领着大夫来了,崔夫人并明玉几姊妹都避到碧纱厨后头。那大夫原也是宫里头的御医,姓李,常来常往的,这时并不抬头打量,知道有女眷在屋里,只低着头进了屋。

    丫头引着他到了一张帐幔遮的严严实实的榻前,榻前放了一张小桌,桌上一只小枕头,只见那帐幔里一只手伸了出来,放在那小枕头上。

    早有丫头端了一张小杌,放在那桌前,李太医上前坐下,歪着头诊了半日,又说要看病人脸色,便有候在一旁的丫头上前来打起了帐幔,李太医起身上前端详了一番,待帐幔放下,这才低头退出。

    符尚书忙将人领到了书房中让看茶,李太医道:“太夫人不过偶感风寒,又保养不当,及至发热罢了,并无他症,吃几剂药便好了。饮食上需注意,不过略微清淡儿些。如今开个方子在这里,按时将人煎一剂吃下便可。”说着吃过茶写了方子便要走,符尚书忙派人封了银子送走了。

    这边符母慢慢醒转过来,见身边围了一圈人,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呢?”

    崔夫人见她醒来,安慰道:“可怜见的,竟烧糊涂了不成。老太太,这是在自己家呢。”

    符母道:“在家?可别唬我,刚刚我明明在那阴曹地府,还见着了你公公,听见你公公跟我说,他那儿早先遭水淹了,竟是住不得人了,如今只得沦落街头,比那孤魂野鬼好不到哪里去。正哭诉间,有一个小鬼跳出来,说什么生魂不得在阴间久留,将我拖着去了。”

    听见老太太这般说,一屋子人唬的脸色都变了。崔夫人强笑着说道:“老太太想是病糊涂了,竟说糊话,这里可不是家里不曾?”一边让老太太的丫头紫菱上前来给老太太喂茶水喝,安慰道:“喝口水压压惊,老太太可是魇着了?”

    符母只是摇头,道:“真真的是的,不像是梦。”说着留下泪来,“你是没看到,你公公他衣衫褴褛,混身湿淋淋的站在那里,跟我哭着说,子孙不孝。一定是他跟我托梦来了。”

    崔夫人色变,见身边明玉几姊妹在,也不好说什么,只道:“好了,你们祖母如今醒来就没大碍了,不过需要静养,你们几个也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先回去吧,明儿再来探。”一边说着一边让丫头婆子们带着姑娘主子们都出去了,一边又让无关紧要的人也都各自去当差去了。

    不多时,符尚书拿着方子来屋里,见符母醒了,将方子交代下去,让下人按帖子抓药煎药来,这边上前问道:“老太太醒了,可有哪处不舒服?”

    老太太见了儿子,挣扎着坐起身子,哭道:“你个不孝子,定是往日里你祭祖上坟拜庙的不尽心,如今你老子才托梦给我,我如今替他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子,只让你老子死了在阴间也不得安宁。”一边往符节卿身上捶。

    符节卿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得求饶道:“老太太息怒,儿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老太太指出来,儿子改便是了,当不得如此大动肝火,身子要紧。”崔夫人也在一旁劝道:“老祖宗消消气,这才病了的,静心养息才是正理。”

    符母喘息着坐定,道:“如今我也不和你们说别的,”指着符节卿道:“你今儿个便立刻动身去通州乡下,仔细察看你老子并各祖宗的坟墓,哪处淹了,哪处进水了,该迁坟的迁坟,该修缮的修缮,一时完事了再回来。”

    又指着崔夫人道:“你也别闲着,我们娘儿几个今儿便去香积寺拈香礼佛,再做个三天三夜的法事,为你公公祈福,求祖宗保佑。”说罢便挣扎着要下床,一边换紫菱来更衣。

    符尚书忙劝住了,道:“老太太怎么说风便是雨来,我倒好说,如今吩咐下去,派人先去通州打个前站,说走便走了。老太太您可不行,漫说老太太您现在还病着,就支撑着到了香积寺,这寺里一点准备也没有,到时候人挤人的,只怕倒挤出乱子来。再说,这进香毕竟要先沐浴斋戒了一早赶去才见诚心。”

    又说:“如今不如这样,先派人去香积寺做场三天三夜的法事,再安排三日后去进香。到时候让他们将寺门封了,不接待其他香客,你们也好行事。再者,老太太这几日也在家好好养病,养好了身子才好行动,其他人也好斋戒沐浴以示诚心。”

    如此慢慢说下来,才让符母回心转意,同意三日后再去香积寺,不过法事需改成七天七夜,她们三日后动身,赶到城外山上的香积寺需得下午了,在那里住上一夜,第二日再上香拜佛祖,再住个两夜,待法事办完了再回府,符节卿一一答应了,自去安排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