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卫国公府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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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玉去了符母处,这才知道,是卫国公府的家人来了,说是给她下帖子,请她去赴宴的。

    像卫国公府这样的老牌贵族一向同符府这样的后起新贵没什么交集,他们从来自恃身份,不太同官宦人家往来。这次突然来访,连符母都惊动了,亲自出面接待了客人。

    来人是卫国公府的一个管事妈妈,姓秦,秦妈妈四十岁上下,一件绛色窄领衫子,深绿色绣暗红牡丹比甲,一副精明能干模样。见着符老太太颇为殷勤的行礼,道明了来意。原来是卫国公府九小姐李英的十六岁生辰,特意下了帖子来请明玉去观礼的。

    那秦妈妈见着明玉,赔笑道:“这便是明玉姑娘吧,果然是个妙人儿,怨不得我们九姑娘说,上次在宫里一见明玉姑娘便喜欢。下个月初九是我们九姑娘生辰,九姑娘让老奴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帖子送到姑娘手上。”一旁伺候的丫头忙接过秦妈妈手里的帖子,送到了明玉手上。

    秦妈妈接着说道:“我们九姑娘还让老奴转告姑娘几句话,说她的生辰不过是个由头,请几位闺中好友聚一聚罢了,正是菊黄蟹肥时候,三五好友一起喝酒赏菊岂不快哉,请明玉姑娘不必拘礼,只管来便是。”

    明玉听这话,像是李英会说的,不由微笑,想起那个豪爽饮酒的姑娘来。话虽这么说,她却不能随口答应,不由看向符老太太。

    符老太太笑道:“既是国公府九小姐盛情相邀,你去便是,只是切记到时不可失礼。”

    明玉应是,收下帖子,对秦妈妈道:“有劳妈妈了,请转告你们家九姑娘,明玉到时一定上门恭贺芳辰。”

    秦妈妈完成差事,辞了符府留饭,自回去复命不提。

    这边厢符老太太嘱咐明玉,她第一次自己一人出门做客,需要注意的事项,到了别人家,可别到处乱跑,见到人得有礼,礼多人不怪,又张罗着让身边的秋蓉去跟崔夫人说,好好备一份礼,可别简薄了,丢了符府的脸面。

    又问明玉,到时候让那些丫头婆子们跟着去,务必找懂事稳当的,又问针线房这一季的衣裳可做了没有,去别人家做客当然要穿的精神点,可别让人看了笑话。

    提到针线房,红芍早有不满,这时抓了这个机会,也不顾明玉眼色,同符老太太道:“奴婢斗胆多一句嘴,好教老太君知道,针线房上如今也没给我们姑娘送衣裳来,只说忙,真忙倒也罢了,谁知二小姐那儿倒先送了衣裳去,如今我们姑娘还穿着开春时的旧衣裳呢。”

    原来,红芍见针线房久不将这季按例该做的衣裳送来,就遣了小丫头去问管事王妈妈,谁知却被王妈妈搪塞了回来,只说忙,还未做得。

    说来也巧,那问话的小丫头回去回话的路上,正看见二姑娘明佩身边的丫头红杏跟小丫头说笑,说让快去领冬衣去,去晚了可没好的了。这丫头心下起疑,怎么我们姑娘的衣裳都还未做得,到有空给丫头小子们缝冬衣了。仔细一打听,却原来明佩的衣裳早送去了。

    回来和红芍一说,红芍顿时恼了,正待去针线房和王妈妈理论,这时听符母问起,如何会隐瞒着不说。

    符母大怒,对紫菱道:“去,去将崔氏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她,她是怎么管家的。”

    紫菱应是,忙疾步去了符太太的院子。

    明玉忙道:“祖母也别生气,太太管着这一大家子事儿,哪里事事都能操心,针线房上出了纰漏,太太没有察觉一时疏忽也是有的。”又骂红芍道:“就你多嘴,不过是衣裳晚了几日送来罢了,如今一大家子人,针线房上忙不过来也是有的,再去催一催便是了,如何便闹到祖母面前来。”

    红芍只是低头不说话,她见符母大怒,又要找崔夫人问罪,便也知道自己行事太孟浪了些,好歹也得跟姑娘回明了再说,姑娘还不知晓这事儿呢。

    符母却道:“明玉,你别骂她,我看她倒是个好的,心里装着主子。”又叫红芍上前来,道:“你这丫头,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老子娘是哪个?”红芍一一答了。符老太太点头道,“也还罢了,你如今拿的是二等丫头月银,我这边再给你单出一份,每月从我账上支,好好伺候你们姑娘,有什么事尽可以到我这里来说。”

    红芍虽诧异,却也只好磕头称谢。明玉心下也诧异,说道:“如何能让祖母破费,孙女儿惭愧。”

    符老太太道:“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别推三阻四的了。”

    虽然明玉是嫡长女,可老太太向来偏爱明玦多些,平常对明玉、明珠两个一视同仁,并没有偏爱谁多些。对几个庶出的孙女儿也是一般对待,今日突然单给红芍另加了月银,自然让明玉费解。

    她不知道的是,符节卿敲打了崔氏,说明玉将来自有大造化,让崔氏好好待明玉,也将这话同符母说了一番,虽然没点破到底有些什么造化,却也让符母对明玉另眼相待,加上今日连卫国公府的小姐也下帖子邀明玉去府里做客,自然对明玉更为重视。

    不过每月出几两银子罢了,既向明玉示好,又笼络了她身边的丫头,这点账符老太太却是算的清的。

    不多时,符太太便跟着紫菱来了,路上她已经从紫菱的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不由暗骂针线房的管事王妈妈,真是太蠢了,对于针线房上的事儿,她当然是清楚的,不过有意不管罢了。

    见了符老太太,符太太笑道:“不知娘叫媳妇来可是有事吩咐,刚刚秋蓉来传话,媳妇已经将礼备好了,这是礼单,请娘过目。”

    符老太太冷哼一声,道:“先别忙礼单的事,我问你,针线房上这季的衣裳还没给明玉屋里送去,这事你可知道?”

    符太太先是一脸诧异问:“竟有这回事儿?”又委屈道:“媳妇委实不知。只不过前段时间,针线房上王大家的来回我,说是最近针线房人手不足,丫头小子的冬衣可能要晚些才能赶出来,媳妇便答应了。不过并没有说小姐少爷的衣裳也会耽搁啊。”

    符老太太不满道:“不是明玉身边的丫头说漏了嘴,我竟不知道,明佩的衣裳倒先送到屋里去了,什么时候我们家有这规矩,竟嫡庶不分了不成?”

    符太太连连分辨道:“委实不知有这种事。”一边忙不迭的叫身边跟着的婆子去叫针线房的王大娘来,说道:“叫王大家的来,跟老太君回话,如何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符老太太道:“就算这事你不知道,你管家自然也脱不了责任。”

    符太太诚恳道歉道:“娘教训的是,是媳妇疏忽了。待会儿叫明玉上我那儿挑几匹好料子,另叫针线房上赶工,定在明玉出门之前赶出来。”问符老太太道:“娘看这样可好?”

    明玉忙道:“太太严重了,想是针线房上太忙,一时忘记了也是有的,实在不必另做。也是明玉不好,衣裳没送来,叫人催一催便是了,谁知祖母问起,丫头一时嘴快说了出来,倒让太太难做了。”说罢明玉充满歉意的看向崔夫人。

    符母道:“好了,便这样罢,明玉丫头你也不必推辞了,你母亲那里好布料有的是,便拿出一匹两匹来也当不得什么。”

    崔夫人赔笑道:“知道老太太惦记着呢,回去开了库房,也送几匹来给您做衣裳。”一停顿,崔夫人又道:“索性都拿出来,府里的老老少少们都做一身,免得说我厚此薄彼,只奉承老太太。”

    符母这才笑道:“了不得,让媳妇破费了。”又说:“依我看不必如此,我箱子里倒还有好些料子,我老了,也穿不得那许多,让丫头开箱子收拾出来,给大家做身衣裳吧。”

    正说着,有人来报说是针线房管事王大家的来了。

    王大家的一进屋便唬的跪在地上,直讨饶,说道:“是老奴忙晕了头,本来给大小姐做好了衣裳,谁知二小姐派人来取新做的衣裳,竟将大小姐的衣裳给拿错了,老奴一时糊涂,只想着二小姐既然拿去了,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紧赶着将大小姐的衣裳做出来给大小姐送去也是一样,便耽误了时间,老太君恕罪,饶了老奴这一遭吧。”

    原来这府里的奴才哪个不是看菜下碟的主儿,见二小姐在太太面前风光些,自然凡事便顺着二小姐的面子。加上明玉自来好性儿,很少为难下人,这些奴才们一时便放肆起来,凡事多有怠慢。

    王妈妈原本也没料到会出这么大的事儿,早知道,二小姐来看新做的衣裳,却看中了给明玉做的那几身,她来要的时候就挡回去了。当时她怕得罪二小姐,又想着大小姐反正从来也不在意这些,晚些就晚些,到时候再叫人赶出来也来得及,便让二小姐将衣裳拿回去了,谁知道竟让老太君知道了。

    符母喝道:“好个巧嘴的老货,既然是给大小姐做好的衣裳,如何二小姐的人取错了去。定是你当差不肯尽心,既如此,也别做了,自有人来做。”

    唬的那王大家的连连磕头求饶,又求崔夫人求情,又朝明玉磕头,求大小姐原谅。明玉不忍,侧开了身子。

    符母却不吃这个,对崔氏道:“既是你管家,你便看着办吧。”

    崔夫人自然不能轻饶,发落了王婆子一家子去了乡下的庄子上做活。她家男人原是府里的一个门房,还有一个小子是跟在马房里的小厮,齐齐受了牵连,一起去了庄子上。且不提王婆子如何嚎啕大哭着被粗使婆子们拖走,一大家子被赶到乡下庄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