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和解 2

预言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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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舍不得?”雷纳眯着眼,“你竟这样喜欢他?”

    “不是,”她狠心道,“我跟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再也不会为他伤心,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

    跨入扬州的地界,凝灵再一次感叹老板不是个省事的主,就这么几个月的时间,让她扬州杭州地折腾了几个来回。

    老板姐姐待她不薄,对她从来没有隐瞒,可是有些事做起来让她这个伙计很是无奈。

    唉,比如说吧,趁着她心不在焉的时候,将她做了一个月的东西捧出去送人,还美其名曰:开业抽奖大酬宾!她大姐以为她凝灵做起东西就像玩泥巴一样容易不成?

    一个月的心血白白送给了那些不会用心去欣赏的人。

    她竟然还说这叫什么来着?对了,“促销手段”!

    没错,杭州浮云阁的经营是开始繁荣了起来,可是抵不住她的心疼!

    好吧,如果杭州的生意越来越好她大可作罢,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杭州的浮云阁草草收场,她大姐一封急令信招她回扬州,说什么扬州乃吾之大本营,据守于此,可坐等滚滚财源!

    唉,谁让她是可怜的伙计呢?除了听从老板的指令,她又有什么办法?

    心不在焉,晃晃荡荡,考虑着要不要立刻回浮云阁报到。

    是不回呢?不回呢?还是不回呢?

    偷得浮生半日闲,她也该给自己放个小假了。

    对面的吴鸿眼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她直直地朝他撞过来,虽然他左躲右闪,可手中的药和糕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她撞撒了一地。

    本来一大早出来给芷妹抓药,还买了些她喜欢的桂花糕,芷妹这几日心情还算尚好,正好可以哄她吃些东西。

    可是,这人,却将他精心准备好的情谊全部打散了。

    他抬眼,看见一个一张稚气的脸,这姑娘表情灵动,黑漆漆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可是却对自己造成的这一摊麻烦视而不见。

    衣冠楚楚,做出的事情却这样不该!

    他等着她道歉。

    而她没有反应,他干脆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让她给他一个交代。

    凝灵似乎感到有什么撞击之类的,回过神来,见身上升腾起一股浓浓的药味儿,打小她就讨厌这股味道,又见刚在杭州置办的新衣服上留下一个大大的油渍,最奇怪的是一张书生脸置于眼前,直直盯着她,满目的责怪和嫌弃。

    她也看他,怕他不成?

    吴鸿诧异,想他们读圣贤之书的人最讲究一个“礼”字,这人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你这姑娘好没规矩,撞了我的东西,竟一句话都没有。”

    撞东西?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手指向她的鼻梁,然后指间下移,引着她往地上看——散落的药,一地的桂花糕、包子、水晶饺之类。

    似乎是她的错哩!可是这人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嚣张了?不就是几包药和一点吃的吗?赔给他就好了啊!

    那她的新衣服谁来负责啊?她凝灵小时候穷日子过得不少,这件上好的丝质外套可是她半个月的工钱。

    算了,刚回杭州,她心情颇好,正打算去悠闲地喝个小茶,好的状态不应该被这样的无聊之人破坏,看,她是多么宽宏大量!

    “给你钱!”她掏出一些碎银子。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教养,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钱算什么?钱么?他吴鸿多的是,会指望她的一分半毫?

    “给我道歉!”他怒道。

    凝灵杏眼圆瞪,这人的气焰真是嚣张!

    躲着麻烦,但它偏偏找上,这个时候若是不给点颜色,还真对不起这当街的一票围观百姓哩!

    四周开始骚动起来,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不道怎样?”凝灵掐着腰,昂头道,“你还要抓我见官不成?”

    你个子高怎样?

    “你——”他道,“刁蛮女,这样的没有教养!”

    凝灵眯着眼,怒气袭来,小时候有人欺负她,说她没爹没娘,野丫头一个,她一定会冲上去打他个青红眼!可转念一想现在她已经成年,师傅告诉过她不能总是打架滋事。

    那就用嘴巴说好了。

    “酸秀才,好狗不挡道!”她最讨厌读书人,只会支支吾吾地说些没用的大道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现世残废一个!

    “你——我不跟你说——当街对骂乃泼妇之行为!”

    “泼妇总好过你结结巴巴!”

    “你——孔老夫子说的是——女子乃小人也!”

    “你说谁?”

    “谁搭腔说谁咯!”见占了上风,吴鸿转而得意洋洋。

    一个拳头打过去,直接击中他的右眼,凝灵忍无可忍,这个人太招人厌烦,自找的,不能怪她,她本来没想用武力解决的!

    哎呦一声,吴鸿捂着眼睛,疼得他根本无法跟对方辩驳。

    “你——”伸出一指指向她,龇牙咧嘴。

    将一块碎银子塞进他伸出的手中——其实本想塞入他的口中——不齿地笑笑:“百无一用是书生!”

    怎样?你会,我也会!

    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你别走!”

    不管身后的男人如何叫嚣,呆呆弱弱的一个书生还能赶上她的脚程?

    哼,还求“礼”?现在的他可是风度尽失!迂腐的脑袋,读再多的书又有什么用?

    乐呵呵地跑去喝茶,可刚到望江楼喝茶就不幸地碰上了出来办事的老板姐姐,她的短假显然泡了汤。

    她搓着手嘿嘿直笑,老板会原谅她的吧,她也就是偷懒了那么一下下而已。

    老板姐姐似乎并不以为意,拉着她的手便往店门外走去,边走边道:“正好你回来,跟我来,等你好久了,凝灵你这段时间又做出来不少首饰吧啊?”

    直觉地一手捂着包包,因为另一只手被死死地拖拽着,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老板姐姐八成又在打这些东西的注意了,她瑟缩着开口:“老板姐姐你要做什么,这可是我刚刚做出来的新品。”

    “你先跟我来!”刘芸拉着她直冲出去。

    这几天刘芸一直觉得,自己急需做一些事情来占住脑袋,不能再想傅钧尧的事,一分一毫都不可以!

    两人气喘吁吁地冲至倚翠楼。

    ****?凝灵眨着乌黑的大眼睛。

    “老板姐姐,这种地方可不是咱们正经人家的女子应该来的!”

    “为什么不可以?她们又不是毒蛇猛兽?”

    “我们应该跟她们这样的人划清界线。”

    “为什么要?普通人家的女子都这样做,我刘茗芷偏不!”

    凝灵一个激灵,害怕起来,听说傅少爷和老板姐姐近日相处并不融洽,老板姐姐会不会一时想不开,来到****自甘堕落?

    更糟糕的是还拉上她,好事没有她的份,坏事却一件也少不了,她会不会被老板姐姐卖掉?她还小,她的人生不能这样!

    她虽然没爹没娘,但她还有师傅,师傅知道她入这一行,一定会将她打个半死!

    “不要,不要!”她闭着眼,想想都可怕,径自大叫出声。

    刘芸狐疑地看着这个丫头,她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老板姐姐,我肚子疼,想去茅房!”

    尿遁吗?这招儿她都不屑再用了,前年腐计,她会上当才怪。

    “倚翠楼有,不是急吗,快进来!”刘芸笑。

    “我还有些急事要办!”

    “告诉我,我派人替你去办!”

    “这——”

    “你进是不进来?”刘芸威胁道。

    “这——”

    “你若进来,下月多付半个月薪水!”

    “这——”舔舔唇,好大的****!

    “你若不进来,我会扣你一个月薪水!”

    急忙冲上前去,她的钱,都是她的钱,一分不能少。

    “嘿嘿,”她讪笑,“老板姐姐能不能先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代言你懂吗?”刘芸道。

    摇头像是拨浪鼓。

    “我要把你做出来的东西作为赞助让她们带在头上身上,你想整个扬州城还能找到第二个有这么多漂亮模特的地方吗?”

    “模特是什么东西?”她问,老板姐姐的想法总是很奇怪。

    这个解释太过麻烦,略去不说。

    “她们戴上我们的饰品,帮我们把东西推出去,到时候全扬州的姑娘都会消费我们的产品,我保证,不出半个月你会看到成效的!”

    想了想,凝灵摆手道:“可是这些女人的名声并不好,扬州的女子看了会不会因为嫌弃而适得其反?”

    这个可能性她也考虑过,不过迷你裙最初也是在****之中流行,进而传播到普通人的生活中,人群中不缺有心尝试的人,只要做一些手脚,事情就会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发展。

    寻到包妈妈,刘芸开门见山地提出自己的合作方式:“我浮云阁愿为倚翠的楼的姑娘免费提供日常佩戴的首饰。”

    包妈妈眼珠滴溜溜是转动:“傅少夫人好大的气魄,你的意思是,免费给我们这些姑娘提供饰品?”

    刘芸笑笑:“包妈妈不必客气!”

    “傅少夫人可有所图?”包妈妈紧咬着“利”字不放。

    “我是商人,自然有利可图,无论有利无利,包妈妈都省去了一大笔置办首饰的费用,包妈妈也并非无利可图!”早知道瞒不过这老狐狸,刘芸意在指出倚翠楼得到的好处。

    撇撇嘴,老狐狸延着脸道:“我倚翠楼的姑娘毕竟出力不小,总得给她们点打赏吧?”

    好贪心的人,有了这厢还想那厢。转而一想也对,广告费总得出一些,她做人诚信,总不能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什么都不懂就蒙骗人家吧?良心上过不去的!再说没有太大的利益,这些人怎么会帮她卖力宣传?

    转眸一笑,她道:“好说!倚翠楼的姑娘每佩戴我浮云阁的一件首饰达一个月,这件饰品就送给她了!”

    又送?凝灵暗自心疼。她的心血,为什么总是糟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身上?

    一把将凝灵推至眼前,刘芸道:“这是我们浮云阁的金牌师傅,整个扬州城的人都知道,近段时间,我们浮云阁推出了一批仿古的首饰,反响不错,包妈妈放心,我的经营有所得益,少不了你倚翠楼的那份!”

    “好,好!”包妈妈看利字当头,笑得嘴也合不上。

    刘芸朝凝灵伸出手,示意她将近期做出的饰品交出来。

    凝灵哭丧着脸,双手捂住身上的袋子。

    包妈妈诧异地看向这边。

    刘芸向包妈妈报以OK的微笑,扭脸将手伸向了凝灵的腰间。

    一个抢一个夺。

    “放手!”刘芸小声威胁道。

    凝灵一脸快哭地摇着头,她的心血!

    眼看袋子快被抢走,凝灵只揪着带子的尾部。

    “给我!”刘芸又道。

    死命掰开凝灵执着的手指,一根,两根——一个趔趄,包包到手!

    抹一把头上的淋漓大汗,得意地将袋子成功抱在怀里,看着凝灵的颓然,她的心情无比舒畅。

    “我的——”凝灵伸出手,小声叨叨。

    “嗯?”一个挑眉,她以杀人的眼神威胁,以淫威让凝灵吞下了后面的话。

    满意自己的反应产生的效果,她扭头将这袋首饰递到包妈妈手上:“包妈妈可不能黄牛,我会派人定时来抽查,若是没有信守承诺,那我们的合作便就此作罢了,我浮云阁将收回一切供应!”

    看着各式精美的首饰,包妈妈已乐不可支,忙道:“傅少夫人哪里的话?我包妈妈说话一向算数!”

    记忆就像一朵娇艳的花,时间的手将花瓣片片撕落,每剥一层就揭开一页。当所有花瓣掉落的那一刹那,只有追思可以还原当初的那一抹俏丽。

    雷纳坐在树上,他深谙这种逻辑,宁静的夜总是让他想起一些过去的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模糊,反倒愈见清晰。

    “在想什么?”湘凌子抬头问道,声音有些缓柔,大概是今晚月色的关系吧,皎洁地让人将一切争执丢掷一旁。

    他坐于上,她立于下,他们总也达不到水平,时间长了,她竟不知道自己是在渴慕他坚不可摧的位置,还是在乞求他多看她一眼。

    雷纳但笑不语,心想,如果湘凌子总是这样安安静静,他也是乐于和她平静相处的。没有理会她探寻的眼光,因为独有的珍贵记忆,他从未想过和其他人分享。

    仰头望月,思绪飘渺,一晃八年。

    远处传来叫嚣声,只见黄沙滚滚,十几个人乘马而来。为首的人环顾四周,勒住马的前颈,马长嘶,前掌跃起,停住,左右徘徊。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他身形高大,由于长期暴晒,皮肤黝黑,络腮胡子,两眼怒瞪的时候自由一种蛮霸的凌厉气势。

    拍拍马鬃,减去它那份躁气,他转身对后面的兄弟道:“暂时就在这边落脚!”

    回手将马背上的半人高的袋子甩在地上,力道恰好。

    袋子里传出“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被堵住了嘴,想说话又不得。

    身后的一干人陆续下马,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人巴巴地望着袋子,瘦骨嶙峋更显出他出奇大的双眼。他扭过头,讨好地对汉子道:“老大,这刘家的小姐虽然不过十四岁,可面容娇美得很,若换不到赎金,可不可以赏给猴子我啊?”涎着口水,他听着袋子里的挣扎声,每一句“支吾”都让他的心颤上那么一下。

    汉子豪迈地大笑,一身的草莽气:“凭你?那刘家小姐许了你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