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逃婚 1

预言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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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府的仆役和丫鬟们这两天全忙着刘茗芷——也就是刘芸——出嫁的准备工作,刘母——这个第一印象带给刘芸仿若母夜叉般的形象渐渐的慈祥起来,刘府虽说已经没落,但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刘母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办得风光些,即使不是事事亲为,也是大小事情必然经手,生怕一个不合适怠慢了她。

    好几次想开口表示自己并不想嫁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她不管真正的刘茗芷是怎么想的,反正现在这个身子是她的,就是她说了算!可每次看到刘母那欣慰的表情,她就开不了口。刘母很像她在现代的妈妈。虽然她霸道,妈妈温柔,但是她疼刘茗芷的心情和妈妈是一样的。

    如果她能早日离开这里,将真正的刘茗芷换回来就好了。可是要怎样离开?想想自己在二十一世纪虽说平凡,但也算过得如鱼得水,因为周围的一切就像自己的影子一般熟悉,她本可以上学、睡觉、聊天、逛街,以后平静地工作,建立一个和睦的家庭,生一个可爱的孩子。这一切虽然平淡,但她可以慢慢品味;可现在,所有人和事物对她来说都是陌生和复杂的,她的境遇于她是跨越性的,没有过程,只有结果,就好像无法进食的病人终日注射着葡萄糖。越是惊喜,心情就越是沉重。

    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刘芸兴起了逃出去的想法,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她都不愿自己的命运掌控在别人的手里,所以一定要逃出去。

    等到这一家人都入睡了,她悄声地从床上爬起来,拿起白天偷偷收拾好的包袱,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虽然觉得对不起刘家的人,但也只能这样了。

    刘家已经穷到辞去了夜晚看门的杂役,所以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走掉很容易。她借着月光打开门,尽量使门不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此刻,高高的刘家的围墙上正坐着两个人,均是一身漆黑的夜行装,月光照在他们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玩味,这两个人身形和样貌都一摸一样,左边的一个翘着二郎腿问右边的道:“沙文,少爷真是神机妙算,说她会逃,果然逃了。”

    右边的沙文附和道:“是哦,也不枉我们等了她两个晚上。沙武啊,你说咱们是这会儿子拦住她呢,还是等她跑一会儿再把她逮回来呢?”

    两个人的声音不算大,可是在刘芸的正头顶上交谈不引起她的注意也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不过这两个人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看到刘芸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俩,身为弟弟的沙武还亲切地向她挥了挥手。

    “未来少夫人,这么晚了,还是回去吧!”沙文劝道,口气却是隐忍着笑意。

    “如果我不,那又怎么样?”刘芸快速思考着,他们不是刘家的人,听口气一定是傅家少爷,也就是她的未婚夫派来看着她的。可是这傅家少爷为什么非要坚持娶一个生了孩子的女人?据她所知,他和刘茗芷并非青梅竹马,也没有什么情感交流,为什么看起来对她却是势在必得呢?

    “跳井寻死不成,你还想逃跑啊?”沙武心直口快。

    沙文为人较为圆滑,赶忙训斥:“沙武,不得无礼!”转而对刘芸道,“少爷让我们兄弟两人保护少夫人直至顺利嫁进傅家,您别难为我们,您跑的话,脚程不如我们,非要争执的话,吵醒了老太太,她会好好管教您吧?”

    “你威胁我?”刘芸火冒三丈。

    沙文作揖:“不敢,少夫人哪里的话。”

    刘芸碰了个软钉子,但心里琢磨,这傅家少爷娶她到底图的是什么,这其中有什么好处?但这似乎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只要逃出去就好,只见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扭头向屋里大喊道:“快来人啊,有贼,快捉贼!”

    灯被点亮,家仆首先冲了出来,领头的问道:“小姐,贼在哪里?”

    刘芸指指墙头。

    沙文一看情况不妙,对弟弟大喝一声:“快走!”两人怕身份暴露,纵身沿围墙跳下。

    家仆们看到两个人影一闪,推门朝两人逃走的方向追去,刘芸扭头,看到刘母和小云屋里也有了动静,赶忙起身,向家仆追去的相反方向逃去。

    边跑边想,自己这招声东击西真是恰到好处,可是跑了大概五十米的距离,便感觉到脖间一股凉意,身子让人从后面拎起,像抓小鸡一般将她拽了回去。

    “你是谁?”刘芸挣扎着看他,可是因为被钳着,怎样也是徒劳。

    “你不需要知道,老老实实回去嫁人!”他说,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你放开我!你——”刘芸恨得牙痒痒,这该死的程咬金。

    下一秒她已经被扔到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刘母旁边,刘母看到她的包袱已完全明白,刘芸再一回头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家仆们追贼未果,只得回来。

    刘芸讨好地对刘母说:“我可以解释——”

    刘母怒然吩咐道:“把小姐关起来,丢了唯你们是问!”便转身回房。

    刘芸颓然,母夜叉又回来了,自己的逃跑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那个该死的程咬金!最好祈祷不要被她遇到,不然一定让他死的很惨。

    刘府后院,刘芸一手拿着碎馒头,一手拿着自制的网,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一群贪吃的麻雀,正待要扑过去,被一声呼唤打断,顿时麻雀受惊四处逃窜。

    “小姐!”

    “香草!”刘芸怒气冲冲,“看你,吓走了它们!”

    要知道,这是她回去的线索之一,当时她记得,是一只麻雀攻击她,让她掉进井里的。她瞅瞅旁边的那口井,和二百多年后的一模一样,可怎么看都是一口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井,所以她想,一定是那只麻雀,找到它,或许就可以回去。

    可她的时间着实不多了,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眼下刘家上上下下谨遵老夫人的命令,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控制范围之内,想逃真是比登天还难。

    更别提还有那些不知名的程咬金,就算侥幸逃出去,也会被丢回来。

    哼,可气啊,别人穿越幸福恰似观光,而她却像是坐牢。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她在出嫁前消失,或许换回原本的刘茗芷,让她自己进行自己的人生。

    “小姐!”香草怯怯地开口,“香草叫了你很多声,你都不答应,所以我的声音就大了一点。”老夫人吩咐过了,看着小姐,小姐有什么闪失,可是要剥了她的皮,况且小姐绕着后院的井看了一上午,会不会又想轻生?害的她一直紧跟着,都不敢离开,到现在饭都没有吃,做丫头命真是苦!

    “唉,算了,”刘芸无奈,心里有些烦躁,“有什么事,你说吧!”

    “是这样的,小姐,老夫人请小姐过去一下。”

    “唔?”刘芸指着自己的鼻子,“叫我?”

    自从前天试图逃跑未遂,刘母暴怒,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现在召见,不知是什么意图?

    “嗯,嗯!”香草拼命点头,那重影看得刘芸有些眼花。

    将腰间的馒头递给她,刘芸拍拍身上的馒头屑:“馒头给你吃!”这小丫头看起来身子挺单薄,跟了她一个上午,劳心劳力,也不容易。

    “谢谢小姐!”香草十分感动,心想小姐蛮好的,总觉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以前待她也好,可是总是高高在上,现在嘛,蛮亲切的。望着小姐离去的背影,香草想,不知小姐出嫁了,她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

    刘母招呼刘芸坐下,刘芸看到微弱的光照进屋子里,刘母的眼睛有一些湿润。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心里也酸酸的,想起现代的妈妈,不知她过得可好?

    “茗芷,”刘母为她梳着长发,“看,我的女儿多美?”

    镜子里映出一张于刘母熟悉,刘芸陌生的脸。

    凭心而论,刘茗芷是一位少见的美女,标准的瓜子脸,柳眉杏眼,光洁如月色般的肌肤,眉目流转,顾盼自有一番恬静之美,她的周身散发着柔美适然的气息,可惜潜藏着刘芸那份不安的灵魂。

    刘母帮她梳好发髻,从一个古朴的织锦盒子中拿出一支发簪,小心插在她的头上。

    刘芸不傻,即使是外行人,从这个簪子的做工和雕饰也可以看出其价值不菲。

    “茗芷,”刘母道,“你不必在意这个簪子,只要傅家善待你,为娘的倾家荡产也心甘情愿!”

    刘芸听出这话中必有深意,思索着问道:“娘,你是说,这簪子是傅家娶我过门的条件之一?”

    刘母点头。

    “这个簪子有什么重要?”刘芸从镜中看着头上的簪子,似乎与其他饰品也没什么不同,精致一些罢了。

    “傅家少爷不肯告知。”刘母道,“不过是家传的一件东西,连我也不知它的来由。”

    刘母的声音有些颤抖:“茗芷,你会不会怪娘执意将你嫁入傅家?外面的人都说,娘为了得到傅家的商业支持,嫁你过去讨好傅家。”

    看着镜中的刘母潸然泪下,刘芸慌了,她最怕别人哭,这眼泪说来就来,怎么古人这么脆弱?

    她急忙安慰道:“娘,你别哭啊,娘一定是希望茗芷过得好,傅家家财万贯,傅家少爷又知书达理,娘料想茗芷嫁过去不会受委屈,还会丰衣足食,才会结下这门亲事,娘您为了刘家的基业劳心劳累,茗芷心疼不已,现在茗芷可以尽一份力,为娘分忧,真的感到十分安慰,之前茗芷不懂事,还去跳井逃婚,惹的娘您伤心,娘你原谅茗芷吧。”

    呼,真是累死人,在家里逗妈妈开心她也没有这么狗腿,这古人真是麻烦。

    刘母止住哭,看来刘芸的安慰十分奏效,这大大满足了刘芸的成就感。

    刘母用袖角擦擦眼泪:“你是说,你会安心嫁过去?”

    在刘母期待的眼神下,刘芸不由自主地点头。

    刘母放下心来,欣慰地笑了。刘芸琢磨着这刘母的情绪是不是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了?自己是不是被泛滥的同情心给害惨了。

    看来古人也并非草包,可谁规定承诺过的事不可以不算数的?嫁过去的她还是可以逃的吧?

    天底下的麻雀何其多,到底那一只在哪里?看着一下午捕到的三只,刘芸尝试着挑逗,可是它们都缩在角落里,丝毫没有那天那只麻雀的霸气。

    “小姐,你捉麻雀做什么啊?”一边的香草好奇地问,她见小姐盯着它们已经有足足一个时辰了。

    没空儿理香草。

    “小姐,我听我爹说,麻雀气性大,不让它飞,它不吃不喝的几天就死掉了。”香草说。

    “嗯,我知道,鲁迅也这么说过。”刘芸说。

    “鲁迅是谁?”香草不解。

    有些烦躁,不想多做解释,刘芸随口道:“鲁班的哥哥。”

    “哦,这样啊,那他的木匠活儿一定不如他弟弟,不然怎么没听过。不过小姐想养鸟,香草给你弄个鹦哥,会说话,保准好玩!”

    白她一眼,这香草话还真是多:“不用了,有你就够了。”

    “呵呵,”香草心里美滋滋的,“小姐过奖了!”小姐是在说自己重要吧。

    刘芸在心里咆哮,讽刺,这是讽刺好不好?她收回刚才的想法,古人之中还是有草包存在的,不过看着香草一脸陶醉,真是说不出实话刺激她,内伤,跟她讲话绝对可以得内伤。

    “香草——我——你——”刘芸无力道,“你把它们放了吧!”她指指捉到的三只缩成一团的麻雀,转身离去,准备明天先出嫁,以后再做打算。

    “好的,小姐!”香草乐呵呵的想,小姐心底真好,对她好,对小麻雀也好。

    红,满眼都是红,别的新娘子都是厚实的鸳鸯戏水、龙凤呈祥的盖头覆面,她可倒好,一层薄薄的红色轻纱,以至于她看什么东西都是红的,之所以这样,只有一个原因,头戴祖传簪子,透明的轻纱可以让新郎官清楚地看到并且相信自己没有受骗,该陪嫁的东西都跟着来了。

    当新郎官出现的时候,刘芸想抬头看清楚这个卑鄙又仗势欺人的未来相公是个什么样的嘴脸,可惜正欲抬头就被身边的人将头压了下去,并且告诫她,不能坏了规矩,否则会让人笑话。

    这万恶的封建制度!好吧!她先忍着。

    四周吵吵嚷嚷的,闹得她的头嗡嗡作响,有人将她扶进轿子,晃晃悠悠向一个未知的地方走去。

    行至郊外,应该是郊外,因为她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

    偷偷掀开旁边的帘子,看看外面的状况,这南方的天气接近十月,虽凉,但草木还是十分茂盛,要是在北方,早变黄干枯了。

    这树林水源也是相当丰富,每走一会儿,就能见到小溪、河流。潺潺的水,和南方的天气一样温润,想想这还是来到这个地方头一次出来,顿时心情舒畅了不少。

    突然看见前方有十几个黑点晃来晃去,有逼近的趋势,手里还拿着长柄明晃晃的东西。

    迎亲队伍为首的在马上的男子大喝一声:“是山贼!”

    虽然只是呈献给她一个后脑勺,但她肯定这个人一定是自己的未来夫君了。

    山贼?不会这么倒霉吧?会不会劫财又劫色?抓去做压寨夫人?

    山贼丝毫没有给迎亲队伍喘息的机会,上来就一阵砍杀。

    是早有预谋?为何而来?跟她有关吗?不过似乎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迎亲队伍也早有准备,每人均从腰间抽出一把刀,迎向前去和山贼打杀,她小心探出头,看来双方势均力敌,互相牵制着。

    呵呵,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到时候无非是迎亲途中新娘子在慌乱之时失踪,找不到也只能作罢。说走就走,她刘芸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蹑手蹑脚走出轿子,她提起裙摆,正欲迈开大步狂奔,却听到一个稚气的童音。

    “娘!呜——救我——”

    回头看,居然是小云!该死的,她居然忘了,傅家愿意接受小云,她会陪她一起嫁过来!

    小云此刻正被一个蒙面黑衣人挟持,环顾四周,因为山贼太多,没有人能抽出身来救她。

    刚才的后脑勺男子——他的未来夫君,被四个山贼围住,任他武功再高也分身乏术。

    “呜——娘——”小云还在哭。

    她告诉自己,走吧,这样自己就自由了,小云又不是她的孩子;可是当她看到小云的颤抖和无助时,就怎么也挪不开脚,万一小云有个三长两短,她会内疚一辈子。

    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不可能!想在她眼皮子地下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不可能!想到这里她便鼓足勇气。

    “放开她!”刘芸道,“拿一个孩子做人质,算什么英雄好汉?”

    黑衣人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一个弱女子会这么沉着冷静,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笑道:“想救你女儿,跟我来!”

    说完便向林子深处走去。

    她紧随其后。

    身后传来后脑勺夫君懊恼且焦急的怒吼:“别去!你给我回来!听到没?给我回来!”

    想来他已经自顾不暇了,只是吼却赶不过来救她们,管他!他又不是她的谁,做什么听他的?

    刘芸没有迟疑,越走越远。

    一路小跑跟着黑衣人,因为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她能够感觉到小云已经吓到连求救都不敢了。黑衣人一手提着剑,一手拦腰抱着小云,小云整个身子悬空朝下,脸已经涨得通红。

    走至树林深处的一条小溪边,黑衣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已是气喘吁吁的刘芸,由于蒙面而仅露出的两只眸子闪烁着,流转着得意的笑意。

    一手撑在腰间,刘芸大口呼吸着道:“你到底要怎样?”说完不忘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倒霉穿越到这个鬼地方练长跑!

    “想救她?”黑衣人挑衅地将小云放下,但单手钳制住小云的双腕。

    刘芸不耐烦道:“废话!”不是想救人老娘会追这么远?

    黑衣人双眼微弯:“那你按照我的话去做。”

    他是在笑吧?仅看这人的眉眼,竟透着一丝秀气,他应该是好看的吧?温文且儒雅,可是却做出这种打家劫舍的事。

    拼命甩甩脑袋,现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想这类事吧,刘芸在心里检讨,但去不了那份好奇。

    “有话就说,你想怎样?”刘芸说。心想他会不会恶意刁难?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他冷冷地道。

    “啊?”以为没听清楚,刘芸瞪大双眼。

    “我说把衣服脱了!”这一次声音更加冷,这人的情绪比老天爷还善于变化。

    “我不脱!我干嘛脱?”刘芸反射性地咆哮道,“你****!”

    岂有此理!这人脑袋坏掉了吧?古代人也耍流氓?心理****吧?别说这身体不是她的,深秋的天气露天脱衣服,她为什么要这样啊?不感冒才怪,又不玩什么行为主义!

    “你不脱?”黑衣人将剑逼向小云的脖子,“那她怎么办?”

    “娘——”小云浑身颤抖。

    该死!小云还在他手里,这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