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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潭映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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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你别装了

    还是没有给林启正打电话,现在我离他的生活已经很远,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助他。

    我拖延了去三亚的日期,我想我不能做什么,但在这个时候也应该离他近一点,如果他需要帮助,我不会到的太迟。

    银河的小张给我打电话,我以为是催我赶紧过去呢,急忙想找个借口,小张在电话里说:“邹律师,你不用着急过来,券商和审计师的事还没收尾呢,另外吴桐到迪拜出差也还没回来,需要你来的时候,我提前告诉你!”

    可以不用难为情了,把工作放到私事后边,我还不习惯。

    林洪的遗嘱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公众人物的家事,也得公众,这也是他们的难处。

    这几天我踏实不下来,做什么事情效率也不高,好不容易看到高展旗的人影儿,也不好意思主动上前,高展旗看到我问:“你怎么还没走呢,不是去三亚吗?”他难得一本正经。“往后推了,吴桐去迪拜出差还没回来。”我低头喝水,不敢看他。“他可真会找地方出差,那可是度假天堂。”他坐在我办公桌上,盯着那只金猪。我用一只笔戳他后背:“下去,别坐这。”他打我的手:“你可真舍得下手。”“没事儿你走吧!”我推他:“我要干活儿了。”高展旗看着我笑:“邹雨,你别装了,跟我还装,你不可救药,我也不难为你了,告诉你,林洪的遗嘱很简单,致林的股份四个儿子平分,其他国内财产给了他现任的太太,海外财产给了他大太太。”

    我能想像得到林启正是多么失望,当时林洪让他跟江家联姻,是要把致林给他的,现在林启正怎么办,光靠着江家,他不是那种能看人脸色行事的人,如果他非得那样做,他该是多么压抑,不知道高展旗什么时候离开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已经黑了,我才想起该回家了。

    走出办公楼就听着有人叫我:“邹律师!”我看见傅哥站在过街天桥的边上:“傅哥,你好!好久不见了!”“是,邹律师!”傅哥还是笑着。“你还在致林吗?”我问他,林启正到香港以后,他做什么呢?

    “还在,林总去香港后,林启重来当老总,就让我当保安了。”“要不然到我办公室吧,这儿挺冷的。”我知道他肯定有事,在这种特殊的时候。他不肯进来:“就几句话,林总病得很厉害,他不肯去医院,也劝不动他,真怕他出事儿!”傅哥表现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办!”“江小姐呢?”我问。“她已经走了!”傅哥看着我,眼神里有恳求的意思。我犹豫着:“他在哪呢?”

    现在这里也真的没有人关心林启正。“在他原来住的地方!”

    我和傅哥一起去了林启正住的地方,房间里一片漆黑,傅哥开了门厅的灯,并没有跟我一起走进卧室。

    我借着门厅的灯光,看见林启正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表情痛苦不时地咳嗽,我摸他的头,滚烫。

    他一下就睁开眼睛,看着我,然后似不相信地触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我脱了大衣,拿了床头柜上的杯子想给他倒一杯水,他说:“没有水!”我探出身子对傅哥说:“去超市买些水!快点回来!”又回头看林启正:“上医院吧!你平时都去那个医院?”

    林启正闭上眼睛,也不说话。

    我只能去拉他的手,也是滚烫的:“启正,去医院吧,赶紧换衣服!”他穿着睡衣。一阵咳嗽袭来,半天也没停,他撑着身体坐起来,我不停地替他拍着后背,睡衣已被汗水濡湿,待他咳嗽停了,我去衣柜里找出一套绒衣绒裤,放在床上,林启正看着我,眼睛里居然有一点笑意,我也对他笑,为了安慰他。其实我根本笑不出来,总是在他这里丢弃原则,我知道无论怎样做,都是不合适的。

    我和傅哥把他送到了医院,医院的条件非常好,一进去,马上就有护士接诊,请我和傅哥在休息区休息,就要用轮椅把林启正推走,林启正回头看我,我冲他挥挥手,他说:“别走!”我点点头答应他,林启正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脆弱?

    最后被留住院,主治医生埋怨我:“为什么不早点看医生,急性肺炎是有生命危险的!”我嗔怒地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林启正,他还满不在乎!

    按医院的条件,根本不用人陪,可是他的情况,我和傅哥商量,我白天要上班,值夜班,白天就傅哥来。

    待医生、傅哥都走了,单人病房一下安静下来,我看了点滴,坐在他病床旁的椅子上,细细地看他,他闭着眼睛面容憔悴胡子好长,我正聚精会神,就听他说:“你在看我!”“你这样难看,有什么好看的!”我脸红。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过了一会儿,好像还不满足,往床边上挪了挪,腾出一块地儿来,用手拍了拍:“躺上来,你也累了!”

    第十二章:我要的东西总是离我很远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要看着点滴,滴完了要叫护士,你好好睡一觉!”只能这样拒绝。林启正很失望的样子闭上眼睛:“把灯关了!”好像他真要睡了。

    我关了灯,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借着窗外的月光,盯着点滴看。房间里静得好似能听到点滴落下来的声音。“你知道遗嘱的事了?不然你不会来!”黑暗中传来林启正的声音,含着一丝的无奈和恼怒。“嗯!”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你觉得怎么样?”觉得很意外,他做事情很少征求我的意见,犹豫地不知怎样回答:“这不是我要考虑的!”林启正冷笑:“你总是这么冷静理智,可是在三亚,别人把帽子戴在你头上的时候,我怎么看见你感动了呢!”

    原来那天他真的看到了,强压下心里的委屈和不平,我不想跟现在的他吵架。

    他仍不放弃地想惹怒我:“突然觉得我想要的东西总是离我很远,有的时候似乎就在眼前,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靠近她,可最终是得不到,现在想想即使得到了,也并非怎么样!”我压抑着心里的怒气问:“你指什么?”“致林也是,你也是!”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轻蔑的语气质疑我们的感情。

    我终于被激怒,我对他的感情,任何人都可以无视和轻蔑,只有他不可以:“林启正,我想我不欠你什么!”说着我站起来。

    林启正一下子坐起来,扯得金属得吊瓶架子一阵乱响,然后是一阵痛彻心扉的狂咳。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只能伏下身轻抚他的前胸,试图减轻他的咳喘。他把头靠在我的怀里,咳嗽停了也不肯离开:“邹雨,其实我想说的是,只要你还在,我就不会太难过。我觉得累了!”

    我有要流泪的感觉,心疼林启正,也为自己难过,我何尝不愿意光明正大地守护在他的身边?可是今天的这种情况又怨得了谁呢?

    可能药水里有安眠的作用,他渐渐安静下来,慢慢睡去。

    我跟值班的护士打了招呼后离开了医院,林启正的事情还是得他自己面对,今天我只是尽朋友之谊,不能再深陷其中,我这样劝导自己。

    以后的几天,都是我给傅哥打电话,寻问林启正的情况,傅哥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林启正出院了,我正在飞机场等待着去三亚的飞机。

    傅哥说:“谢谢你,邹律师!”我说:“不客气,再见了,傅哥!”傅哥还不放电话,似还有话说,我问:“还有事吗?”他安慰我:“我觉得林总每天都很盼望你来,所以你别伤心!”我说:“谢谢你!”

    到了三亚就是一片忙碌,原来遗留的法律诉讼案件解决了不少,多是庭外调解,也有许多撤诉的,留下两三个案件,也是无关痛痒的摆摆样子的小案子,这年头,没有官司的公司恐怕不存在吧?我不得不感叹银河的工作效率。现在最主要的是与审计师核对相关的取证,比如资产的权属证明,股权的权属证明等等,还有就是根据需要出具律师函、撰写招股说明书中需律师撰写的部分。

    审计师一大堆人,于占元也带着两个助手,只有我单枪匹马,为了在整个团队工作中不拖后腿,日夜赶工。不愿意一整天都在空调房里呆着,所以关了空调,敞开窗户,敞开办公室的门,让海风在我的办公室里自由飞翔。

    正埋首于工作,紧张地抬不起头来,不自觉地有一种压迫感,抬头就看到吴桐站在我办公室的门口。来三亚三天,我第一次见他:“你好!”我打招呼。他点点头走进来:“喜欢看你工作的样子,专注而美丽!”心里一阵高兴,好听的话谁都喜欢:“不过,你这样不眠不休,也有些傻气!”

    看着他充满笑意的眼睛,我把一大本卷宗摔在办公桌上:“有老板看员工努力工作,还恶意嘲讽的吗?”我站起来。

    “一起喝杯茶!”好像是怕我推辞,赶紧补充:“还有老于!”他成功地让我暂时脱离了工作的心情。

    于占元已经在露天咖啡店等了,我们都要了茶。

    于占元意味深长地看着吴桐:“亲自请邹雨,让我在这儿等?”我讨厌他话里有话,装做没听见,眯起眼睛眺望远处蓝色的大海。吴桐转移话题:“老于,你去过邹雨她们所吗?她所在的城市很漂亮。”“所以你决定买天一?”于占元嗤笑。

    吴桐但笑不语。

    “七星级酒店,不是用金子做的也差不多,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这次去迪拜你也不是没看见。”这么说,于占元也去了迪拜。“所以我很犹豫,那样奢华的东西,适合不适合我们国家。”吴桐还真有政治头脑:“邹雨,你说呢!”“是啊,毕竟有些人还吃不饱饭,但是要把三亚建成世界上最著名的休闲之都这个设想不会错,不过你可以拿挣来的钱,成立个基金会,专门扶弱济贫。”我说。于占元说:“你的想法真与众不同。”吴桐点头对我说:“你来当基金会的主席。”

    开玩笑吧!我看着吴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吴桐一本正经地说:“国外很多基金都是由律师管理的。”“什么大事儿,他自己的钱,想让谁管就让谁管!”

    于占元打岔:“就跟比尔盖茨的基金一样,是个人的,以他老婆和他的名字命名的。”就好像我不知道似的,我当然知道。

    这顿茶喝的!

    吴桐问我:“邹雨,我看你努力工作的时候会想,你的目标是什么?”我笑,这还用问吗?生活对于我是一副重担子,我反而问他:“你呢?”吴桐对于占元说:“老于,先说你的。”于占元站起来:“这话题太大,太累。”

    吴桐应该有足够的钱,花一辈子可能都花不完,再说,从接触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十分奢侈的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地做,我确实好奇。

    吴桐说:“想要有对事物处理的话语权,想影响周围的世界。”他这样一说,我才知道,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工作的境界。

    “所以建立基金会,真是很好的提议!”他捧着茶杯,看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