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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之自从穿越而来,还没做过这样混乱的梦:一会是她在现代的生活,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吃饭看电视;一会是阿布鼐一家过年的时候全家人围坐一起,在吃团圆饭。散席之后,阿布鼐夫人明月拿出一堆的荷包给大家发压岁钱,等着到了徽之跟前,明月疼爱的递给她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岁岁平安,虽然算命的都说你今后能有母仪天下的富贵,可是额娘还是希望你能按着自己的本心,平安的过一辈子。”
徽之拿着荷包傻笑,完全忘了该说什么,忽然韩姨娘上来,她把徽之抱在怀里,血脉之间天然的熟悉感顿时把徽之淹没了。在她的印象里,韩姨娘从没抱过她,对她只是客客气气,敬而远之。“娘亲,你为什么不要我?”徽之鼻子一酸,抱着韩姨娘委屈的要哭。
都是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赖皮。敏之忽然冒出来,把她拉开,敏之扑进了韩姨娘的怀里,笑嘻嘻的说:“娘亲,我们不理她!”徽之立刻着急了,她上前死死地抓着韩姨娘不肯放手:“你别和我抢娘亲,太太才是你的亲娘呢!”
“以后太太就要你照顾了,你放心吧我们姐妹一场,我会帮你照顾好韩姨娘的。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以后你好好地吧!”敏之竟然使劲的推了徽之一下,徽之后退几步,却一脚踩空了,一下子从高高的云端上摔下来。
失重的感觉叫人有种濒死的快感,徽之伸手要抓什么东西,她身体却落在了软绵绵的东西上。原来她落在了一片云彩上。云彩带着她向着月亮飞去,月亮越来越近,徽之伸手就能触摸到那轮巨大皎洁的月亮。
徽之觉得自己的灵魂要被月亮吸走了,她站起来向着那轮明月走去,一阵风吹来,她脚下一片虚空,身体坠落下来。“啊——”徽之猛地睁开眼,才发觉一切都是梦,想着已经不在的韩姨娘和敏之,眼泪打湿了脸颊。一只手温柔的擦拭着刚流出的眼泪,康熙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做了什么梦,连着朕都吵醒了。”
说着康熙像是哄孩子一样,把她搂在怀里低声的哼着模糊的歌谣,轻拍着她的后背。徽之把头埋在皇帝的肩膀上,沉默了一会才说:“臣妾梦见自己从月亮上掉下来了!”
康熙拍着徽之后背的手猛地停住了,他锐利的眼神盯着徽之,有带着些微紧张的声音确定:“你梦见了什么?”
徽之不解的说:“臣妾梦魇惊了皇上,——”
“你只说做了什么梦!”康熙打断了徽之的话,深不见底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徽之,外面的月色照进了幔帐,在康熙的脸上留下扭曲的光影,皇帝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戒备着什么。
徽之还有些糊涂,她下意识的说:“臣妾梦见从月亮上掉下来了!”
“哈,好!巧的很,朕方才竟然梦见有个仙女从月亮上下来,朕伸手一下子就接住了,那个仙女怀里还抱着个明晃晃的月亮。朕一惊,想着天上的月亮怎么掉下来了。结果一下子就醒了!原来这个梦竟然是应到了你的梦里。”康熙眼里光彩闪闪,眼神忽然变得炽热起来。
原来是这样,徽之心里长长的舒口气,若是她刚才大脑短路说梦见了家人,指不定皇帝会怎么样呢。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不假,你根本不知道那句话能叫你上天堂,那句话能叫你下地狱!
“哼,臣妾可当不起什么从月亮上来的仙女。皇上还是快去找她吧,仔细着晚了就不见了。”徽故意酸溜溜的扯着被子,翻个身不理康熙。
“想赶朕走没那么容易。你不知道这梦月入怀是大吉之兆,若是你能有了身孕就应了上天的预兆。朕的儿子岂能是凡夫俗子!”康熙从身后紧紧地贴住徽之的身体,身后被个异物顶撞磨蹭,徽之顿时明白了康熙要做什么。
“皇上,别——”徽之委委屈屈咬着手背,做皇帝也不容易,每次房事都有敬事房的太监在外面听窗户根,若是皇帝兴致有点高想要回味的话,那个太监就要咳嗽一声提醒下皇帝,不要贪恋美色。徽之可不想被皇贵妃扣上狐媚惑主的帽子,她躲闪着不肯顺从。
“这又不是在宫里,朕可不是贪图美色,这是顺应天意。不努力点,怎么叫你能生个小阿哥出来。”康熙不由分说,把徽之翻个身,扯过个软枕垫在她的腰下:“知道你娇气,你只管躺着,剩下的朕来。”
徽之从来没起的这么晚,耳边是窸窸窣窣的丝绸摩擦的声音,她知道这个时候皇帝该起身去处理朝政了。可是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她现在想起来还不免是面红心跳。康熙好像是永远不知餍足的野兽,把她撕成碎片又糅合起来,她就像是一只小船,被风浪裹挟着,上下沉浮。
徽之挣扎睁开眼翻身要起来,一阵龙涎香的气息过来,把她妥妥的包围起来:“你只管躺着,朕知道你昨天累了,今儿特准你不去请安站规矩。”
你这是害我呢!徽之心里冷哼一声,即便是皇贵妃嘴上不说,她总是会找机会找回场子的。徽之刚才心里那点柔软和甜蜜顿时烟消云散,她甚至有些怨恨起来这个昨晚还和她柔情缱绻的人。康熙是个喜欢掌握全局的人,她不相信后宫的种种皇帝一点不知道,皇贵妃的性格怕是康熙别谁都了解。
“这是皇上恩典,是太后宽厚,但是臣妾不能持宠而娇。臣妾已经误了服侍皇上起身,还要再不去请安,成了什么人了。”徽之搂着康熙的脖子,把他拉到了眼前,狠狠地在康熙的脖子上印下个红印子。徽之看着那个印子,心里稍微轻松了些。
之后一连着几天,康熙都翻了她的牌子,一时间后宫里面良嫔风头正盛,皇帝,太皇太后和太后的赏赐源源不断的送到了储秀宫。徽之对着那些江南新进的绸缎绫罗,精美华贵的首饰没什么兴趣。倒是康熙叫人送来不少的古籍善本,徽之都当成了宝贝一样叫人仔细的放起来。那些绸缎什么的,都被徽之送给了嫔妃们。
这天她正用在窗前给海棠花浇水,就听见外面小丫头通报:“宜嫔主子来了。”说着帘子一掀,宜嫔俏生生的脸庞跃入眼帘。徽之笑道:“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都是五阿哥睡午觉的时候,宜嫔一向宝贝儿子,怎么却来了她这里。
你还有心情浇花种草的,你不知道禧妃恼了你了?你这个人真是,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白给她了那么多的东西!我气不过和她拌了几句嘴就来你这里了。宜嫔气呼呼的坐下来,端着一杯茶一口气的灌下大半,又重重的把茶杯敦在桌子上。
“禧妃怎么恼了我?”徽之仔细想想,她没什么得罪禧妃的地方,怎么她好好地就恼了自己?
“我今天和她闲聊,她阴阳怪气的,说了好些酸话。我生气不过和她争辩了几句,谁知她却较真起来,说什么我是被你蒙蔽了,被你卖了还帮着你数钱的。我这个人性子直,咱们相处这么多年,你是什么品行我还知道的。绝对不能像是她说的那样。谁知她却拐古起来,我问原因也不说,只一个人生闷气。我一生气就来你这里问问,到底是你哪里得罪了这位娘娘了。”宜嫔想了半天还没头绪,对着徽之抱怨起来。
徽之停下手,仔细想想越发的觉得蹊跷,半天她揣测着说:“是不是昨天太皇太后说要管教宫人的话?你一向知道她自己还是个着三不着两的,手下的奴才们和别人的比起来就放肆些。她或者是疑惑是我在太皇太后跟前说了什么?”禧妃眼前也就是这件烦心事,但是她自己管教不严被太皇太后敲打暗示,和她没关系啊?可是听着宜嫔的语气,却是禧妃言之凿凿的认定是自己爱背后下黑手。莫非是有人要离间她们的情分?
“大概是这个,再也没别的了。真是奇怪,她怎么就一口咬定是你?你别急,我去问问她。”宜嫔是个急脾气,她抬脚要走却被徽之拦住了:“姐姐别急,她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认定的事情除非自己想明白,别人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你和禧妃一个宫里住着,她是一宫主位,你还要和她相处呢。这件事也是咱们猜测的,不能作准。还要仔细查访,把事情闹清楚再说!”徽之拦住了宜嫔,不要她冲动。即使这个时候她们跑去和禧妃分辨,能说明什么,反而叫禧妃心里生出隔阂。
“也好,你说这个事情怎么查?我们总不能把禧妃身边的太监宫女都叫来拷问一遍吧。”宜嫔粗粗的出口气,拧着绢子发愁。
“咱们先想想太皇太后为什么斥责了禧妃——”徽之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下来,她坐在宜嫔对面,给她斟了一杯茶。
禧妃被太皇太后斥责的起因是她宫里的一个太监被查出来私下聚赌,宫里的规矩森严,聚赌,私下嚼舌头都是很严重的罪过。皇贵妃一向是争强好胜的,她抓住了聚赌的自然要狠狠地发落一顿。太皇太后也没什么好脸色,他没明着点禧妃的名已经算是看在她父亲和姐姐的面子上了。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没准主子都要跟着吃瓜捞。
“谁知道呢,那个小栓子看着不像是个偷懒耍滑,喜欢赌钱的人。一个十五六的孩子,怎么就沾染上了坏习气。”宜嫔叹口气:“和他一起被抓的都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油条,多事上夜看门的太监,他们晚上上夜宫门一关上也没谁来,玩牌赌钱自然方便。那个小栓子白天当差,东奔西跑的,谁知还有精神晚上去玩牌赌钱。”
“听着姐姐的话,我越发的奇怪了。那个小栓子在什么地方,要是能问问他怎么回事就好了。那些太监们也不是想见面就能见面的,一般都是因为差事在一起,才有交情的,我就想不明白了,小栓子是禧妃身边传话的太监和看门的八竿子打不着。”徽之揉揉鼻梁,最近她总是觉得有点累。
“怕是难了,他被关进了慎刑司。没皇上的话没人能见到。皇上再也不为这个发话!我看还是先叫禧妃自己冷静想想,过几天再说吧。”宜嫔无奈的摊摊手,表示只能希望禧妃自己想明白了。
几天之后,徽之到乾清宫伴驾。康熙埋头看书,徽之则是安静的坐在皇帝对面安静的插花。“这芍药本来是个俗气的东西,没想到经过你手一摆弄倒是雅致不少。今儿怎么这样安静,也不肯说话了。”康熙放下书,抬眼看着徽之摆弄的紫铜花斛,坚硬的紫铜被敲打成芭蕉叶的样子,叶子自然卷曲,叶脉清晰自然,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芭蕉叶一般。徽之别出心裁在上面插上了几朵紫红色的芍药花,和绿色的叶子,配上白色的荼蘼花,既热闹又别致。只看这瓶花就能感受到春天百花盛开的气息。
“臣妾难道是个话唠?皇上看书呢,臣妾可不敢打搅。”康熙的话问的有点奇,徽之抬眼看着康熙,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康熙一笑:“你有些日子没去宜嫔那边了吧,小五都念叨你呢。你是得罪了她不敢去了?别怕,朕带着你去说和说和。”
“皇上这里哪里话,我和宜嫔姐姐和禧妃一直情同姐妹,我们姐妹之间有什么话都直说,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她们,她们也不会和我计较的。皇上问臣妾这话莫非是听见了什么?”原来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康熙都知道,康熙之所以平日一副对后宫各种微妙一无所知的样子根本都是装的。其实宫里没皇上不知道的事情,只在于皇帝想知道不想知道罢了。
“呵呵,你倒是坦荡的很!禧妃在朕跟前抱怨呢,说她白一片真心的对你,你却不肯提醒她一下,她手下的一个小太监聚赌被抓了,阖宫上下都没事,就她丢脸。”康熙想起来那天禧妃的抱怨,也不免好奇,徽之是个肯实心帮忙禧妃的,怎么也来这一手。
“禧妃姐姐在太皇太后跟前丢了面子,她气急糊涂了,怎么皇上也跟着糊涂了。皇上把慎刑司的人叫来问问聚赌的详情就知道禧妃姐姐是相差了。”徽之也为自己辩解,只叫皇帝去问慎刑司案件详情。
康熙满是趣味的看一眼徽之,沉吟下对外面叫道:“李德全你去把柳承恩叫来。”
一会柳承恩便来了,徽之看见个这个满身书卷气的太监进来只觉得眼熟,仔细想想,她才想起来,是自己被晋封贵人的时候那个来教导礼仪规程的太监。当时柳承恩说的那些话叫徽之受益匪浅。
柳承恩简明扼要的说了聚赌案子的来龙去脉:“……一共是十三个参与者,十二个是门上司门的,一个是在禧妃娘娘身边跑腿传话。门上的十二个都认了罪,那个最小的一进去只是喊冤,说他的一个同乡叫他帮着保管积攒下来的银子,他不知道那是赌资。如今还是不肯承认。”
康熙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案子的蹊跷之处:“禧妃的小太监只是帮着保管银子没有聚赌吗?”
“是,他是跑腿传话,晚上下钥关门,他怎么出得去?不过他既然帮着保管银子,也是个知情不报的罪。当初小栓子一起绑过来的,那些聚赌的人里面也有指认他参赌的。”柳承恩似乎有些为难,他垂着手:“奴才看,既然小栓子也沾了边,也不是十分无辜,只减轻一等,罚到庄子上做苦役吧。剩下的罪证确凿,按着规矩办。”
“就这么办吧,你下去吧!”康熙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等着柳承恩出去,康熙倒是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徽之了:“禧妃一向没脑子,你别和她计较。”
“都是姐妹计较什么。她的性子臣妾还不知道么?”徽之说着站起来想要给康熙换一杯茶,谁知她刚站起来眼前一黑,几乎要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