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林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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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一周的时间, 社会上对于虚假慈善的抵制声越来越大,刘敏涉嫌的一桩慈善贪污案被立案,她的团队公司在这一周之内遭受了重创, 很有可能面临解体与被收购的下场。

    越来越多曾经遭受过到刘敏虚假慈善的受害者出面作证, 对这一档曾经感动无数人的节目在多年后, 又重新刷新了大众的三观。

    一时间沸沸扬扬。

    付家。

    付宛卉这会儿刚从飞机上下来,就被急匆匆地叫回了家。

    看到父亲和母亲都端坐在客厅中, 付燃竟然也在, 家里的气氛一向严肃, 可这会的严肃较之以往又有些不同,总觉得是有针对性的, 或者这里刚刚发生了一些激烈的争论。

    她的心里头就有些不怎么好的预感。

    “听说你刚去了一趟英国,去做了什么?”

    付忱是一家之主, 他生付燃生的晚,如今已经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头, 可精气神却足得很, 不说话的时候总是板着一张脸, 说了这话更是能把人吓死。

    付宛卉看了眼付燃,皱着眉笑说:“公司那边有个英国客户,派我去谈的, 我——”

    “你们公司不是让你执行华东一带的项目,近几年外贸生意这么淡, 哪里来的英国客户?”付忱推了推老花镜, 瞪了付宛卉一眼。

    那一眼, 就让她有些站不稳脚跟。

    母亲胡丽在一旁看着付宛卉有些心焦,小声提醒:“卉卉,做了什么就跟你爸直说,做错了什么就赶紧承认,这里没外人,你就说吧。”

    付燃坐在一侧,却拿着一杯咖啡悠悠地品着,好像带了耳罩似得,这屋里的空气丝毫不能干扰到他。

    付宛卉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早知道付燃会有这么一出,她也认了。

    “我去见齐铭了。”

    付忱带着一撇胡子一嗤,“见到了吗?”

    “见到了。”

    “只是见了面?”

    付宛卉吞下一口口水,站在这偌大的屋子中间就好像是被一个受审的犯人,诚实地说:“还给他交了点赎金,把他带回了国……”

    “混账!”

    付忱拿起一个茶杯就往她脚上扔去,茶水有点烫,付宛卉当时就有些站不稳。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且不说齐家现在就是个空壳公司,齐家那小子都已经在国外堕落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这就是你放戚将军的孙子鸽子的理由?”

    付忱说着就要冲上去,还是胡丽哭着求饶先将他拦了下来。

    “有什么话好好跟孩子说,卉卉她也是知道错了,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隐情的。”

    直到她的力气实在是挡不住老爷子,付燃才慢悠悠地站出来,过去劝了几声,勉强是把老爷子劝了回到了作为上。

    付宛卉咬着唇不说话,只是红着脸默默地受着,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像是天大的委屈她这会儿都挺得过去。

    大抵这闺女不是自己亲生的,付忱这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他喝了一口明前茶之后,面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齐铭人呢?他现在在哪?”

    付宛卉摇摇头,不肯说。

    付忱沉了一口气,“不说也罢,好歹齐家跟我们以前也算是有点交情,你都把人赎出来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总之你以后就不要在跟他有什么来往,再丢了我们付家的脸面!”

    ……

    刚发生过争执,一家四口人还是能心平静和地坐下来吃顿饭,这种事只有在付家才能发生。

    因为吃饭的时候,除了付忱会和胡丽说几句话,其他人开口都只是为了吃饭。

    吃完饭,付燃打算回公司一趟,付宛卉就在门口叫住了他。

    付燃拿着车钥匙倚在车门旁,轻笑了一声:“要找我算账了?”

    付宛卉自从跟着她母亲来到付家之后,嘴脸如她的母亲一样,乖巧得很。想当年没过多久就把老爷子的心栓得紧紧的,得是有点本事的。

    那时候付燃的亲生母亲刚死,一个孩子对这对外面来的母女自然是有敌意的。家里好好的,突然多出很多女孩子用的东西,连生前母亲最爱的家具都因为胡丽的喜好换了一套。

    偏偏老爷子又总喜欢拿着这一对儿女比较。

    付宛卉比付燃大几岁,什么优秀的事情都得她先做尽,譬如拿了市里什么摄影大奖,譬如考上了第一学府,又譬如拿着家里的五十万就创业成功的榜样。

    老爷子也因此就对付宛卉青睐有加,尽管不是亲生的,可至少给付家长脸,说出去也好听,到哪都带着她。很多人都以为付宛卉是老爷子的亲生女儿,到处都有人夸她。

    在付燃的记忆里,老爷子从来就没有对她发过火,连指责她的次数都很少,之前唯一一次也还是付家要跟齐家断婚约的那次。

    倒是付燃经常被付宛卉算计,来来回回老爷子一掂量,最后都会把错归到付燃的头上。

    显然今天家里这一闹,是破天荒的。

    老爷子对付宛卉发了脾气,还是因为一个她一直以来不肯舍弃的理由。

    姐弟两在窝里斗了十多年,他知道这个亏她必须得吃。

    付宛卉却好像不怎么计较付燃通风报信这件事,因为她知道,把齐铭带回来这件事瞒不住,就算付燃不说,不久之后也会有别的人告诉老爷子。

    何况在英国的行程,付燃虽然全程假惺惺的只是想让自己挨训,可也让他的朋友安排妥当,成功把齐铭保释了出来。

    要是没有他的帮忙,她恐怕还真没有这么顺利能把齐铭带回国。

    此时她对于付燃,竟然还生出了一些感恩之情。

    她面无表情,走了过去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说:“我的行李还在机场,这里不容易打车,要不你载我一趟吧。”

    “好。”

    付燃心情不错,开着车就从付家出发先去机场。

    付宛卉盯着手机在找房,应该是在给齐铭找临时落脚点。齐家五年前就败光了,国内现在也没什么亲人,刚回国的一切还得让付宛卉打点。

    主要还是那个齐铭窝囊。

    付燃蹙了蹙眉,伸手就将付宛卉的手机夺了过来,直接放到了后排的座位上。

    付宛卉看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老爷子虽然有时候过于偏执不通情理,但是他有些话说的也没错。”

    付宛卉皮笑肉不笑,冷冷反问道:“譬如?”

    “譬如戚将军的孙子戚云我见过,的确是一表人才,而且在部队里很有作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上校了。”

    付宛卉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嘲他,淡淡地说:“我是听错了吗?你这是在为我考虑?付燃,你不是一直巴不得我过得不好吗?别忘了当时是谁让齐家雪上加霜一蹶不振的!”

    付燃将车子打了个弯,继续平稳地往前行驶。

    “别忘了,齐铭在赌场输得连内、裤都不剩一件的时候,我还只有十七岁,还在高中穿着校服乖乖学习奋战高考。你说我是怎么能让一个家族企业一蹶不振的,这锅甩的,可就没什么技术含量了。”

    付宛卉深深吸了一口气,也懒得在理论这几年一直在争辩的问题。

    车内的气氛又降到了一如既往的冷漠之中。

    二十分钟后,车开到了江城国际机场。

    付宛卉下了车,红着脖子白着脸,没说一句话,就下了车直奔出机口去找人。

    付燃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她急匆匆的模样,也懒得多理会。

    他往前开了几米,就先一步看到了齐铭。

    齐铭人比以前要更加精瘦,穿着一身笔挺的新衣服,蹲坐在一个崭新的行李包上。

    显然那些干净又漂亮的行头是路上付宛卉给他买来换上的。

    可是他们应该还来不及去一趟理发店,齐铭的脸上和头上都炸了毛,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从他头顶爬出来的虱子。

    就像是个偷了专柜衣服的流浪汉,很是违和搞笑。

    齐铭唯一值得说道的皮囊——左脸都多了一道比较明显的疤,应该是在监狱里受的伤。

    他的手里还叼着一根英国带来的劣质烟,每吸一口都能把自己给呛去,咳了两声又继续使劲抽。身边也是云雾缭绕,机场里的人来来往往,却没人愿意接近他。

    没过多久,付宛卉就找到了他。

    她喘着气笑着对他说了什么,没嫌弃他的烟味,又踩着高跟鞋去扶着他一个大男人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后来,连行李也是付宛卉拿的。

    不久之后,两人匆匆走到路边又拦下了一辆出租,才一起离开了。

    付燃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点可笑。

    付宛卉一见齐铭就没了自我的毛病这辈子恐怕是改不掉了,不然她跟自己还是有的斗的。

    可惜。

    他嗤了一声也将车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