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黎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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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没有李奥找不到的人。

    很快的他已掌握了凯的去向,让他感到有趣的是,凯怎么会在那里呢?

    问到最后一个看见凯的人,是在凯蒂的住处附近,这件事他没让莱恩知道,只告诉他,有凯的下落。

    然后便领着一群人杀到凯蒂的住处附近埋伏,莱恩自然也跟着到场。

    其实李奥心里想的是,不知道莱恩看见她会有什么表情?

    哈,一定很精采,毕竟她是他们父子吵架的导火线。

    但是他想不到莱恩的行动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现在要进去。”莱恩的动作一如当年利落,爬上阳台打破玻璃,打开门后溜进屋内,快得让李奥反应不及。

    “这、这家伙的动作会不会太快了一点?”他咋舌,正想着要跟上去阻止时,正巧看见凯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远远的正快乐的朝着屋子走来。

    “惨了!”李奥暗自哀嚎,听完莱恩说他与凯争执的原因后,一时玩心大起,也想看看那个叫凯蒂的女孩子能惹怒他到什么地步,却忽略了凯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她会有危险!会被盛怒中的莱恩当成绑匪制伏,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怎么禁得起他的粗鲁对待?

    李奥交代手下按兵不动,自己则带着两个人往凯蒂的住处快速奔去,但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凯蒂牵着凯,一路哼着歌回家,在路上她还替凯买了简便的换洗衣物,也说好了晚上一起洗澡--凯才八岁,凯蒂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夕阳余晖下散步回家,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得好长好长。

    “等我哦,马上好。”她站在家门口,忙着从身上掏出钥匙,将门打开。“进来吧。”她先踏进屋子里,笑着朝凯伸出手,却意外的看见他的小脸上出现惊恐的表情,

    来不及细问他怎么了,就被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拉进屋子里,接着便感觉到手腕一阵刺痛,身子被人抱起,又重重的摔在地上,她脸朝地面,两手被反剪在身后,接着听见“卡”的一声,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剧痛自手臂传来,让她痛彻心?小?br />

    直觉是有人闯空门,她苍白着一张脸对凯大吼“快跑!”

    凯尖叫失声,小小的身子扑上攻击凯蒂的高壮身影“住手!住手!”连咬带踢的,阻止他再伤害凯蒂。

    “该死!”莱恩低咒一声。“凯!住手!”

    “放开凯蒂!”凯的固执不下于他,他咬着莱恩的手臂要他放手,不许他再伤害凯蒂。“爹地你快放手!不要伤害凯蒂!”

    “shit!”李奥来迟了,低咒着把失控的凯从他身上抓下来,不管他的拳打脚踢,交给身后跟来协助的手下。

    “莱恩,你快住手,她的手被你扭断了。”

    “要我放开这个绑匪,免谈!”莱恩额上青筋暴跳。

    凯蒂痛得脸色苍白,快要昏死过去,在她失去意识前,她仍紧抓着最后一丝清醒,大吼“凯,危险,快跑!”

    李奥见她昏了过去,心急的说:“莱恩”

    “交给警方。”他不由分说,想让警方接管一切。

    就这样,被扭断手臂的凯蒂让警方带回警局,而哭闹不休的凯则被莱恩强行带回饭店。

    “这又来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人。莱恩,你惨了!”李奥大叹,这一回他可是犯了大错。

    *  *  *  *  *  *  *  *

    “滚出去!”凯在房间里大吼大叫,乱摔东西“给我滚!不准进来!”

    无论是任何人进他房里,他都吼着要对方出去,连安迪也不能幸免于难,更别说那些奉命探视他脸上擦伤的医生和护士了。

    不知道凯是何时受了伤,莱恩想也许是方才他与那卑劣女绑匪缠斗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不过今天他也受够了,所以他没有责怪凯,就连他使小性子也不放在心上。

    “过几天就没事了,不用担心他。”他这么交代着安迪。“安迪,请你多费心照顾凯,小孩子闹脾气。”

    凯这次不是闹闹脾气这么简单吧?安迪有苦难言,可也只能应声说是。

    李奥对他的行径简直是傻眼。

    “莱恩,你不先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吗?”刚才他的手下传来消息,那个女孩现在在羁留病房里,虽然接好了右手臂的骨折,但目前仍麻醉未醒,待她醒来就要录口供。

    涉嫌绑架西尔集团继承人,这件案子让警方高度关切。

    “有必要吗?”他冷哼一声。“前天早上她的诡计被我识破,所以今天才诱拐凯离开饭店好和我谈判,她那一点心思瞒不过我的。”

    “她的什么诡计被你识破?”李奥好奇地问。

    “她想爬上我的床。”莱恩怒气腾腾地道。

    “不是我在说,莱恩,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想爬上你的床好吗?”李奥为他的自恋感到汗颜。“我觉得你应该向凯和那个女孩道歉,并且要求警方释放她,她不是绑匪,是凯自己离家出走跑去投靠她的。”

    “说到底她的心思还是被我识破。”莱恩冷哼。“她讨好凯绝对别有所图。”

    “你疯了。”李奥受不了他的下了结论。

    “过几天就没事了,别理会凯的小孩子脾气。”

    “是这样吗?”他倒不认为凯会这么轻易原谅莱恩。

    他可是当着凯的面前把那女孩的手臂硬生生折断,而且不论凯怎么哀求着要他住手都不理会。

    凯这么重视那个女孩惨,他这一次真的死定了。

    *  *  *  *  *  *  *  *

    警方比对凯以及凯蒂的口供,不久便将凯蒂无罪释回,此举让莱恩大大不满,亲自致电给警察局长表示他的愤怒。

    但所有的口供都证实了凯蒂的无辜,包括凯向警方承认他说谎欺骗凯蒂的前后经过。

    然而莱恩对凯蒂的不满让有心人士利用,凯蒂的上司,客房清洁部门的经理妮娜,直接炒了凯蒂鱿鱼,不准她再回饭店工作。

    而凯则是在他与父亲冷战一个星期后才发现她被开除的事。

    这让他更加生气,以非常激烈的手段对父亲进行抗议--绝食。

    不只与莱恩冷战,他还以不吃东西、不喝水来表达他的严重不满。

    “为什么不吃东西?”一连两天没进食,连水都没喝,就算是大人也禁不起这种折磨,何况凯才八岁,只是个孩子。

    凯绝食的第一天,莱恩还不觉得有什么,心想他饿了自然会吃东西,没想到凯这么固执,说不吃就下吃,连话也不说。

    他忍不住皱眉,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儿子,心酸的发现凯好像瘦了。

    凯听见父亲的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愤然的回过头,不愿再看他。

    那一眼也让莱恩看清楚凯圆润的小脸削尖了,看起来好没精神,唯一有精神的是他那一双湖绿色的眼睛,涨满了对他的愤怒。

    为什么他们父子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凯,说话。”他强硬的扳过他的肩膀,要他开口说话。

    凯仍然固执的下开口,别过脸去不理会他。

    他揉了揉脸,无奈地叹息“为什么你会这么固执呢?”

    沉默了好久,凯才说出这么一句话“like father like on。”

    意思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这才被点醒,是啊,凯的个性确实像他,像得十成十,所以他才会这么的固执。

    “你从来不曾好好地陪我吃过一顿饭,听我说心里的话,我要的不多,只是要你多陪陪我而已,我一直努力达到你的要求,希望你多花一点心思在我身上,就算是一个拥抱也好,可你从来不曾让我感受到温暖。

    “我得乖乖听你的话上课、念书,因为我不能让你失望,因为我是未来的继承人,所以我没有朋友、没有快乐你知不知道凯蒂对我有多重要?她是第一个给我温暖的人,我的朋友啊”原本愤怒的指责,提到凯蒂后遂变成了啜泣。

    “她每天都会带给我色彩缤纷的糖果,交给我的时候还会笑着说:吃了糖后一天说话都会甜甜蜜蜜,会有好心情!只有她会在早晨温柔的唤醒我跟我道早,拥抱我、教我说中文,跟我聊天说笑,我们还一起去中央公园玩,我第一次到动物园,看海狮、北极熊”说到这里,他已经是泣不成声。

    “她买了三只好可爱的娃娃送我,凯蒂明明很需要钱完成她的梦想,但是却对我那么好,对自己那么严苛。为什么你要这样伤害她?为什么?明明说谎的人是我啊!都是我害了凯蒂,还害她丢了工作!我骗了她,呜凯蒂不会理我了,哇”

    凯从小就被他训练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现在的他却哭得泣不成声,这让莱恩冷硬的心不禁软化下来。

    “凯。”他伸出手,想将儿子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但却被他推开,莱恩不由得愕然。

    被拒绝的滋味真难受,而且还是被自己深爱的儿子拒绝,这感觉真是痛彻心扉,那么一直渴望他拥抱的凯,一直以来就是这种心情?

    他仔细回想这八年来的点点滴滴,在他印象中,确实没有与凯拥抱的记忆,在他忙着为凯打造未来的同时,却忽略了他的成长,一径地把他交给家教教导,把他困在这个华丽的西尔牢房里。

    “凯”道歉的话梗在喉咙,怎样也说不出口。

    “走开!你走开!呜”他挥动着小手,不要父亲接近。“我讨厌你!”

    他深恶痛绝的对父亲说出“我讨厌你”这四个字,瞬间将莱恩推入了十八层地狱,

    他要怎么做才能挽回凯呢?他陷入了难题之中。

    *  *  *  *  *  *  *  *

    她一定是史上最倒霉的人了!

    行动困难的用左手执茶壶倒水喝,凯蒂忍着痛捧着杯子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细想着自己的未来。

    她醒来时是在医院里,右手被打上石膏,健康的左手则被手铐铐在病床上,她一脸茫然,直到一个胖壮的黑人女警来向她录口供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涉嫌绑架凯的嫌犯,当场傻眼!

    这也才明白,凯对她说了谎,生气是一定的,但一想到他一个人跑出饭店来到这里找她,一定是受了委屈,也就不生气了。

    好在警方明察秋毫,让她无罪释放,她抱着受伤的右手臂,不断诅咒害她变成这样的莱恩。

    当她回到住处时,发现信箱中有一封饭店寄给她的信,连忙拆开一看,那是一封解聘通知书,

    “唉,惨了,没工作要怎么办?”她开始烦了。“以我现在的情况要找到新工作,根本是不可能。”她苦笑的看着自己的右手。

    谁会去请一个手受伤不能工作的人工作?

    好在她用钱有规画,这两年的独立生活也让她小有积蓄,只是--

    “动用了这些钱,我又要存好久了,我至少有三个月不能工作,靠存款过活还不至于饿死,但未来至少要多花半年才能补回来我这段时间的花费。”她皱起眉头。“我真是倒霉死了啦!”

    咳声叹息,她心烦意乱,讨厌那种计划被打乱的感觉。

    正当她烦恼未来出路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她没想那么多的直接开门,直觉是住在隔壁的爱尔兰邻居让小女儿来帮她,虽然她住的地方不是什么高级地段,但邻居们却都很友善,知道她受了伤都自愿帮她打点生活上的琐事,所以她连想也没想的就直接开了门。

    也因此才会被出现在她家门前的人给吓了一跳!

    可不是每天都有帅哥会来按她家的门铃,而且还是一个多金且英俊的帅哥,可惜她没有看帅哥的好心情,因为她所有的好心情就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破坏殆尽的!

    直接甩上门,不想理他。

    “等等!”莱恩没料到会被这么无理的对待,下意识的抓住门板,不让她把门关上,不料却夹痛了他的手,惹得他低咒连连。

    凯蒂没想到他会把手放在门上,伤了人她也是千万个不愿意。

    “你、你干么啊?”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被门板夹得红肿的手,逼自己不要对他心软。

    言凯蒂,你想清楚!你现在会这么惨是谁害的?还不都是他!对,狠下心来,不要理他!

    “你还想要做什么?我已经不是你的员工了,不要再刁难我了可不可以?”她很难对他有好脸色、好口气。

    她怎么可能对一个扭断自己手臂的家伙有好脸色看?

    她是很想告他伤害啦,但她明白,自己怎样也无法告赢财大势大的莱恩。

    “我想跟你谈一谈。”他低声下气地道。

    如果不是没办法了,他也不会来求她,谁叫凯只喜欢她呢?

    第三天了,凯仍旧不吃不喝,他真的担心这样下去会失去凯,不论他怎么对他道歉,他就是不理他,任凭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咦?高高在上的总裁大人有什么话要跟我这个别有所图的小职员谈啊?哎呀!我忘了,我已经被开除喽,真是抱歉!”

    凯蒂也不是故意说话带刺,但是她就是忍不住,不这样她一肚子的怒气无从发泄,明明她是最无辜的人,偏偏却最倒霉。“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我已经离职啦,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处心积虑利用人来让我爬上你的床!再见!”一口气骂完,好累。

    她的挖苦真是酸得可以,莱恩不禁失笑,看见她裹上石膏,吊在胸口的受伤手臂,内心涌出浓浓的歉意。

    他想自己是真的看走了眼,如果她真是那种别有所图的女人,大可拿她受伤的手臂敲他竹杠,毕竟警方还了她清白,不是吗?

    但是她没有,而且看见他的态度就像看见仇人一样,从她眼神中,他只看到她对自己的厌恶反感,没有一丝一毫的迷恋。

    “我的误会造成你的伤害,我感到万分抱歉。”道歉的话就这么说出口,而且礼貌十足。

    凯蒂被他吓到了,因为她没想到这么高高在上的大老板,竟然会有弯腰的一天。

    “你、你干么这样子?”她仍然对他防备得很。

    “能不能让我进你屋子里和你谈一谈?”他诚意十足地请求。

    没有吩咐手下来找她,而是自己亲自来,就是为了表示他的歉意和诚意。

    “进我屋子里?不好吧?”她尖声拒绝。“上回阁下大驾光临,毁损了我不少家具,难道你还想进来破坏我仅存的家当?”都是这家伙,竟然敲破她阳台的玻璃,踢翻了厨房的餐桌和椅子,害她又花了一笔钱做维修,她若让他进她的屋子那就是笨蛋。

    莱恩汗颜“我会赔偿你。”

    “不用了!”她吼着拒绝。“你们这些大老板,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你们根本就不放在眼底!我言凯蒂还没穷到需要你施舍,滚!我什么话都不想跟你说!”她吼得声嘶力竭,也吼得他傻眼呆楞,然后趁他不注意时一把将门关上,跟着落锁。

    突然间,莱恩有点明白凯喜欢她的原因了,同时也对她改观。

    不买他帐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不过奇怪的,被她这么凶狠的责备,挖苦甚至是吼叫,他都不回嘴,更没摆脸色给她看,反而还笑了出来。

    这个女孩,有趣。

    “凯蒂,我有一个大麻烦。”他对着门喊。

    “叫什么叫?我跟你很熟吗?你有麻烦关我屁事!滚啦!”她隔着门板大吼。这个女孩太有活力了,他不禁笑了出来,但一想到凯,他脸色又变得凝重。

    “凯跟我冷战了一个多星期,不跟我说话。”

    “哼,活该。”她暗自幸灾乐祸。

    “三天前,他从安迪口中得知你被开除的消息,从那一天起,他就滴水未进”话还没说完,门就被她打开了。

    “你说什么?!”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伸出左手揪着莱恩衣领,质问“凯怎么了?你说他怎么了?”

    她对凯的关心,不是演戏。

    “他不原谅我,凯气我所做的一切,他以不吃不喝向我抗议,已经二天了,而且他还说他他讨厌我。”他困难的说出那四个字。

    没有什么比凯说出“我讨厌你”这四个字要让他受伤了。

    “我没办法,只好来找你。凯蒂,如果你真的关心凯,请你劝劝他好吗?叫他吃东西,我怕他没有体力撑下去。”他焦急的请求。

    凯蒂这时候才看清,站在她家门外请求她协助的这个男人,不是大名鼎鼎的莱恩西尔,只是一个为孩子担忧紧张的父亲而已。

    他是爱凯的,只是他的方式太强势了,这得凯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她才深刻的体会,这一对父子需要她的帮忙,打破他们冷战的僵局。

    “让我见凯。”她直接要求。“我要见他,你同意吧?”

    “只要能让凯消气吃东西,你想做什么我都没有意见。”他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你最需要做的,就是向凯道歉!”她忍不住说。“拥抱他,并且告诉他你爱他,为什么要吝于表达你对他的爱呢?一个拥抱有这么困难吗?”

    “我到现在才明白这么重要的道理。”他苦笑。“但是凯不准我碰他,现在换成他拒绝我了。”

    “只要你想做都还来得及。”她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鼓励的话就这么说出口。“不要像我,连一个可以拥抱的家人都没有了。”不知为何提起自己,她有一阵的失神。

    她向来不曾对人透露自己的身世,为什么她会告诉莱恩呢?难道是因为池落寞的眼神引出她泛滥的同情心?

    不了,不想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见凯,让她劝他吃东西,不要再这么固执了。

    *  *  *  *  *  *  *  *

    一个星期未见,凯的房间像经过世界大战一样,乱得可怕。

    他一直是个生活常规良好的小孩,成熟得像小大人,但仍然保有赤子之心。

    看着呆坐在床头流泪的凯,凯蒂的心被揪紧了。

    自责让他吃不下,也睡不着吧!他虽然出身富裕,从小被娇宠上了天,但他仍是个善良的孩子。

    她能理解他在想什么,他在自责,自责自己说谎而带给她麻烦,害她受伤、丢了工作;他在后侮,从他企图让她和莱恩见面而使出的那个小把戏开始自责,到后来莱恩亲手扭断她的手臂,那画面深植凯幼小的心灵,又加上她被开除的事件打击。

    他不吃东西,也不喝水,枯坐在房间里,不许人靠近,一手握着上回她给他的糖果,另一手则抱着她买给他的三只填充娃娃,默默的流泪。

    “走开!”凯敏感的听见细微的脚步声踏在地毯上,立刻竖起防卫线。

    通常听到他这么吼,来人都会乖乖的退出去,因为知道接下来他会开始丢东西,

    这个房间就是他一手搞出来的,看到东西他就抓来丢,除了他紧抱在怀里的三只娃娃和手上捏着的糖果之外。

    “你要我走开呀?”她故作轻快地道。

    不用这么刻意开朗的声音说话,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我好不容易才能来耶,凯,你要我出去啊?”她轻手轻脚的靠近他,坐在他身后,低头和他说话。

    “凯蒂?”凯不确定她的存在是真实还是幻影。“真的是你吗?!”

    “当然啊。”左手在衣袋里捞了捞,就像变魔术似的,又掏出了一堆色彩缤纷的糖果。“这个给你吃”

    “让我一天说话甜甜蜜蜜,一天都有好心情。”凯接着说,望着她,然后扑进她怀里。“真的是你吗?!凯蒂!”

    “是我啊,你轻一点,我的手受伤了,会痛!你好重耶。”她抱着凯,打趣地道。

    “凯蒂真的是你呜”他不禁痛哭失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谎的,对不起!凯蒂对不起,呜呜”

    “没事了,乖,没事了。”她轻抚着他柔软的发丝,温柔的安慰。“乖,哭完就没事了,我不生你的气,真的。”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对不起凯蒂,呜”

    倚在凯房门外看着这一幕的莱恩,不禁为之鼻酸,眼眶也泛红了。

    “少爷。”安迪瑞着热腾腾的食物站在他身旁。“凯蒂要我准备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我做了一些浓汤,”

    “送进去吧。”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凯嚎啕大哭的样子就像一个寻常的八岁小男孩,不是他教养了八年,那个知书达礼、早熟懂事的凯。

    他的教育是不是错了?为什么凯这么真的一面不曾在他面前显露呢?反而是凯蒂,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他的信任和依赖,他可以尽情的对她撒娇,却不曾对他这个亲生父亲这么做。

    他到底对凯做了什么?

    莱恩自省,他似乎对他做了很过份的事情,不禁回想起自己的童年。

    是的,他虽然是西尔集团的继承人,从小接受英才教育,但是他的童年是快乐的,父亲从来不阻止他尝试任何事物,就连危险的特务工作也不反对。

    但是凯呢?

    不被允许离开饭店,像只被关在鸟笼里的金丝雀,自己在他身上加诸超越他这年纪所能承受的压力和负担。

    想到凯紧抱在怀里的那三个廉价娃娃,他视如珍宝的填充玩具,莱恩这才惊觉,他为凯准备了最完善的教育、最好的师资、最优的生活品质,还有一屋子丰富的藏书,却没有为他准备一个玩具。

    他明明有能力给他最好的一切啊!为什么却连一个玩具也没有给他呢?

    他此时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失败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