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七峰关于情

单衫杏子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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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和风煦日的春天里,我们一帮文友来到了七峰山踏青。七峰山,是我家乡的一座名山,连绵不绝山脉,将附近的山峰连成了一片。在我记忆里已经记不清来七峰山多少回了。不同的年纪,带着不同的心境,跟着不同的人,观赏不同的景观,体会不同的乐趣。直至今天,已然麻木,太熟悉的地方已然没有了风景,只是为了这纯粹的青光,为了这多日积郁于工作后的一点点放松。

    王曦之在兰亭序里面为我们描绘了一个最美的踏春画面。一群文人列坐溪边,以酒杯为令,饮诗作赋。我们也不误这大好青光。聚集于南岩峰的半山坡的草地上,在无限春色的掩映下,一些文友的美文喷薄而出。我一面感动于他们的春情中,一面鄙薄于自己思想上的麻木。我的情怀早已经不在,是岁月压走了我的诗意吗?还有那日复一日枯燥无味的数字夺走了我仅存的一点情怀呢?我不知道,我惟一知道的是,我已很久没有被感动,已很久没有那种灵光一现的闪动了。

    可是突然,我在恍惚之中被一个勇敢而大胆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个陌生的才女执著的反复强调:她为最爱的一个男人献首诗。在暖暖春色当中,她亭亭玉立,深情诉白。我震惊于她这种无畏的勇气,同时也折服于她的这份爱情宣言。一个怀揣爱情的人内心无疑是热烈而青春的。而我,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心似古井,波澜不惊了呢。

    那个眉眼灵动的女子,她的内心装着火热的爱情,无疑是幸福的。在她面前,我更象一个垂暮之年的老妇。她的青春勃发,令我暗生羡慕。爱情,这个词,已经很久不再在我的字典里露面。仿佛不知不觉中,我就以一种无法追回的姿态遗失了它。坐在山脚下的农家乐下面,面对窗外绿树成画,鸟鸣鸣叫,我依旧陷入对爱情的追思中无法自拨,突然想起,曾经有一段爱情,似乎与这七峰山相关

    十几年前的我,也正是青春明媚。可是跟同龄人相比,思想却还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单位里一群年轻人,正是谈情说爱的年纪。只是我在他们眼里是单纯的小妹。而我也乐意担当小妹的角色。同事林,有一双令人温暖的眼睛,他开玩笑地要我介绍女朋友,我突然想起了同学娟,于是也有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七峰之行。

    也许是被七峰的美景诱惑。季节在这里总会放缓脚步。夏天的七峰山是个避暑的好去处,据说最热的晚上也是要盖被子的。冬天,山下只有零零碎碎的细雪时,七峰山上的白雪覆盖成了厚厚的被子。而娟,就在七峰山脚下的一家机关上班。

    我和娟年龄相仿,在同一所机关大院里长大,又处同一年级。大院里上学的小孩虽然很多,但爸爸对我管教很严,因此我跟他们少有来往。而我内心是渴慕跟娟她们一起的。娟三姐妹住在这里上学,父母很少来过问她们的事情。因此她们比我们这些小孩获得了较大的自由。我喜欢娟说话的声音,喜欢她家里散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也喜欢她温婉大方的性格。娟在我的心里,是非常完美的。因此,峰委托我的任务,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娟。象娟这样的好女孩,不就应该找到象林这样温暖的男孩子吗?

    那天的大雪纷纷扬扬。被大雪笼罩的七峰山显得静谧而脱俗,宛如沉睡中的仙子。一向怕冷的我,在厚重的棉袄外面又加了件厚重的棉大衣。当我象只体态臃肿的熊一样敲开娟的房间,她象一朵盛开的水仙花一样娉婷地迎了过来。老同学见面自然亲热。当我说明来意,她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只是给了我一个恬静的笑。那天的雪很大,七峰山上很冷,她的房间冷得象个冰窑,可是她居然只穿了件薄薄的风衣,面对我的疑问,娟羞涩地笑了,她说自己穿棉袄显得太胖了,其实她根本不胖。虽然冻得嘴唇发紫,可是娟的脸上一片青光。我不明白她遇到了什么,很多时候,我在说话,她在沉思、一个人独自微笑。

    回去转告给林。没想到他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去的样子。也许他只是玩笑,我却当了真。不多久,就传来了娟结婚的消息。她的男友,也在七峰。在为娟祝福的同时,我突然明白了那天娟那些无言的微笑。

    后来,我和林阴差阳错也成了一对。我迷恋于他的目光带给我的温暖。婚后的日子,总免不了争吵,我总是愤懑于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平常女人,一个平常的妻子,而不是他心里最特别的一个。现在想起来,我感慨于当初的幼稚可笑和耽于幻想。我总是不切实际的想象爱情,可是,我们只是彼此的第一次,又如何奢求我在他眼里的不一样呢。争吵得最凶的时候,我们也常常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边。只是渐渐的,那两个字不知什么时候就失去了杀伤力“离婚”两个字渐渐成了一种游戏,常常吵着吵着,会突然笑了起来。笑了,就意味着不能再冷着脸了,就意味着和好。在强悍无比的生活面前,我们学会了原谅对方,也原谅了自己。

    婚后的我,慢慢地失却了与娟的联系。却还是断断续续听到娟一些令人齿冷的消息。曾经为她爱得死去活来、割指发誓的男友,在婚后变成了一个暴君,动辄打骂。常常她带一脸的青紫上班,夏天,她露出的胳膊上到处是瘀伤。常常,为了很小的一件事,他会突然发起脾气,随手拎起的凳子砸向她。为了防止别人劝解,他剥光她的衣衫,让她无处可逃。最后的结果,是她的老公在外面有了女人,她总算解脱了这段悲惨婚姻。我想象不到这些令人发指的暴行,居然发生在温婉美丽的娟身上,她是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曾经他们也是有过爱情的吧,七峰山,一定有过他们海誓山盟的身影,可是,什么时候,爱情变得如此支离破碎,如此不堪了呢?

    在为娟扼腕叹息的同时,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寒冷冬天。我想:象娟这样的女子,换了任何别人,都会将她惜之如宝。如果换了林,他们也会成为平淡中的一对吧。而我,也许是这从生中平淡的另一对。有人说: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人,是可以凑合一场长久的婚姻的。不同的是,出场者的先后而已,先到的人总是抢了先机。

    爱情,其实充满了太多的偶然和不确定。而这一过程,又何尝不是充满了无比艰难与曲折呢?当我们在争吵不休当中煎熬到老,也就应了古人那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象这七峰,太熟悉的地方,在我眼里已不是风景。而太多平淡的婚姻里,曾经是有爱情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