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无声

淡若幽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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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父亲今年78岁,母亲71岁。他们小时候生活在河北省的同一个村里。父亲16岁成了解放军的一名卫生兵,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1953年从朝鲜回国和母亲结婚,并把母亲从那个小村庄里带了出来。母亲嫁给父亲后,随父亲在朝鲜生活过两年,在哈尔滨生下了大姐,再后来转业到了我们现在生活的这座古老的小城。

    母亲陪伴着父亲从一名卫生兵成长为一名骨外科专家。父亲把识字不多的母亲带出了农村,并陪伴着母亲从一名村姑成长为一名药剂师。

    母亲一直想为父亲生个男孩,父亲也应该有这个想法,虽然他一直没说。可是当第四个孩子我呱呱落地的时候,依然是个女孩。母亲对我讲,刚出生的我那么丑,一心盼着男孩的她觉得对不起父亲,也不愿抱我出来见人。可是,父亲却抱着我倍加疼爱,给我起名叫秀敏,希望我长大又秀气又聪明。

    在那个盛行英雄母亲的年代,农村出来的母亲很想再生一个男孩,父亲态度坚决地告诉母亲不再要孩子了。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父亲给予我的疼爱特别多,常常引起姐姐们的不满和嫉妒。母亲总说,父亲之所以特别疼爱我,是不想让她内疚。现在的我才知道,父亲当时一定是不想瘦弱的母亲再受生育之苦,就用更多疼爱我这个丑小丫的行动,默默地完成对母亲的安慰和疼爱。

    在我们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到上海进修学习,有时一去就是一年或半年。母亲带着我们姐妹四人,总是很晚才睡,任何时候总是把我们姐妹四人打扮得干干净净,把家收拾得整齐清洁。学习归来的父亲又把精力全部用到了医院的工作上,经常加班做手术。我清楚地记得每次父亲因为大手术不能回家吃饭时,母亲总把饭菜装在保温的饭桶里,让我提着送到医院。每次母亲都对我说:你爸嘴急,不能挨饿。要我在手术室外等着父亲出来了就给父亲吃。

    母亲现在总说,她一辈子最感谢父亲的是为她在医院药房找了工作,并督促她学习医药知识。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房子小,父亲为了不让我打扰母亲学习,每次他不上班的时候都是带着最小而淘气的我到我们家不远的桥头玩,到了桥头他就拿出书看,而我就可以在桥头的方砖地上用粉笔画了格子玩“跳房子”的游戏。

    12前年,父亲得了脑血栓。十几年来,柔弱瘦小的母亲一直担负着照顾父亲的全部重担。因为病,父亲有时变得非常急躁和生活钟点的机械,比如说中午12点必须吃饭,下午3点准时看影碟,晚上7点看新闻联播等等,甚至有的时候还不讲理。有时我们这些女儿们回家了,多和母亲说几句话,母亲没有按时为父亲打开vcd,父亲都会在房间里大喊母亲的名字。每次,母亲总是在一声声“这个不懂事的老东西”的责怪中,为生病的父亲做着一切。父亲在母亲的责怪声中,都会笑得像个孩子。

    父亲母亲已经在一块生活了52年,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听到过他们说过诸如“喜欢你”、“爱你”之类的话语,可我时时都在感受着他们之间无声的爱与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