哺期的

陈希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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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臃肿的身子消瘦了下去,垂着两排光溜溜的乳房,身边多了五个哼哼唧唧的小家伙--这就是我们家的毛毛吗?

    我们家的毛毛,一下子生出了五个丑陋的小家伙,为什么不是五个虎虎实实的小老虎?偏就不是,我明明知道,毛毛原本就生不出老虎,更生不出狮子大象,只能生出属于自己的“这一个”但不管怎样,眼前这五个小家伙,大人喜欢,孩子喜欢,我们全家都喜欢。

    在这里,有必要把话题扯得远一些,先说说我跟孩子的出生。

    听母亲说,我出生的时候,是奶奶一手操持着,将我这个简直就像一只病猫似的小婴儿,接生了下来。当然,我不会知道母亲临产前那痛彻心扉的阵阵剧烈的痛疼。我只知道闭着眼睛,拼命吮吸着母亲那干瘪的乳房,常常因为奶水不足而急的干嚎不已。当然,我也不会知道,哺乳期的母亲,母亲的肚子里没有一点儿油水,只有仅仅能填饱肚子的地瓜和糠菜。

    时隔二十几年之后,我的女儿是在医院里出生的。当我站在产房门外,听见从产房里传来妻子临产前那撕心裂肺的阵阵喊叫,我的一颗柔弱的心因为与妻子的同步共振而落下了止不住的热泪。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哪。哺乳期的妻子,尽管吃啥有啥,但因为不喜油水,只喜欢吃一点清谈的东西,因此大人孩子并没有特别的发福。

    再看看我们家现在收养的这只流浪狗毛毛,就在不久前,终于生下了大大小小五个孩子,这给我们家一下子带来多少喜气呀。

    那还是中午喂给毛毛东西的时候,毛毛只吃了很少一点点,便挪动着臃肿的身子,哼哼唧唧不再吃了。当时,我并没多想,下午就与妻子出门了。倒是妻子留了心,就像有什么心事似的,要回家看看。结果,很快就给我打来电话,用急切的口吻儿,要我赶快回家看看,说毛毛生孩子了,并且已经生出了一个。

    哦,毛毛有喜啦,还等什么!我急忙赶回家,一看,果然是毛毛分娩了,又生出了第二个、第三个。我装作很内行的样子,说是不是给毛毛铰断脐带,用白酒消消毒什么的。妻子笑了,不以为然地说,你以为,那是女人生孩子呀?你没看见,脐带是毛毛自己咬断的,根本不用人操心。我一看,可不是,一个孩子生出来,毛毛舔啊舔,舔来舔去,脐带就咬断了。毛毛只顾忙着生产,并没见它叫喊一声。也许,毛毛的孩子,瓜熟蒂落,火候到了,孩子自然就生出来了吧。

    看着毛毛的孩子一个个出世了,不知怎么,我的眼里竟然泛起了点点泪花。想起生在土炕上的自己,想起生在产房里的女儿,心头泛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滋味。不管是毛毛,还是我们这些会说话的高级动物,母亲,是天地间最伟大的女性。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母亲。即使不能像二十四孝中的卧冰求鲤、不能扇枕温衾,最起码也要好好善待我们的二老双亲,是不是?

    想想我们从大街上捡回家的这一只黑不溜秋的流浪狗毛毛,因为不好好吃东西,被我一气之下逐出门外,不知被谁家的情种种上了爱的种子,孰料一下子就有了身孕,就在财神节那天,一下子就生出了五个孩子。按照妻子的说法,这叫五福临门,高兴还来不及呢,一定要好好伺候,把五福们一个个抚养成狗。

    是呀,哺乳期的毛毛,是应该增加一点营养,奶水足了,孩子们才会长得快、长得好嘛。

    本来,小米、馒头、骨头汤,这些东西,毛毛吃的很香。为了给毛毛大补,我一时心血来潮,一次竟然给毛毛吃了一碗肉食,不料一连两天,毛毛食欲不振,病恹恹的,不吃东西,五福们一个个饿得唧唧乱叫。起初,我还以为毛毛得了什么毛病,可吓坏了,赶紧对妻子说,坏啦,毛毛这两天不吃东西,肯定是得了什么病,得赶紧找人看看,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待妻子问明了情况,这才找到了原因,是毛毛吃肉食吃伤了胃口。是呀,毛毛不是老虎,不是肉食动物,难消化的肉食不能尽着它吃。结果,到了第三天,毛毛这才缓过劲来,才开始吃东西。我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记得一次,女儿感冒发烧,半夜三更,我背着女儿,摸黑来到医生家里,给女儿打针。由于天黑路滑,我不小心崴了脚脖子,一连肿了十几天才好。直到女儿上了高中,还经常打来电话,要我们多注意身体,多增加营养,不要劳累。我明白,女儿懂得感恩父母,懂得亲情比什么都珍贵。这让我很欣慰。

    平时,总以为自己太忙,难得有空儿陪陪父母,真是不该。哀哀父母,生我何劳,他们上了岁数,虽说衣食无忧,但最缺少的就是晚辈的陪伴。其实,这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补上的一课。

    让我的目光再一次投向毛毛,投向这幸福的一家子。

    有时候,还可以看到,也许是被五福们闹的心烦了,毛毛一赌气,不是跟它们挤在一起,而是自己干脆躲在一边,独自卧在那里,看着它们哼哼唧唧,挤作一团,显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好调皮的一个毛毛哟。

    有几次,我还看到,有一只摇着尾巴的黑狗,几次找上门来,赖着不走。妻子悄悄跟我说,就是这个骚情的家伙,让毛毛怀上孕的!我明白过来,哦,这家伙是毛毛的情人呀,这么久了,还念念不忘旧情呢。可惜,我们的毛毛正在哺乳期,不能亲密接触呢。知趣的,还不赶快走开!

    有时候想,如今狗满为患,躲都躲不及,谁还会收养一只邋里邋遢的流浪狗?继而次生出一些过激的行为,遗弃、虐待,甚至虐杀狗、猫这些原本人类最亲密的朋友。要知道,世上的一草一木,一只卑微的蚂蚁、乃至一缕过眼的烟云,都是有灵性的啊。珍惜这些卑微的生命,就是珍惜我们美好的人生呢。很难想象,没有一颗善良之心的人,怎会爱这个世界,怎会爱他的家人,怎会爱他的人生呢。

    一个月明之夜,我悄悄来到毛毛和它的孩子身边,只见在淡淡的月光下,毛毛懒懒地斜躺在那里,显然五福们已经吃饱了奶,安静地伏在毛毛的身边熟睡了。这些财神节里刚出生的孩子,才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多大呀。我伸手轻轻地抚着毛毛的脑袋,毛毛伸出温热的舌头舔了舔我的手指,霎时间,一丝柔情如同潮水般弥漫了我的心头,生出万般的感念。哦,明晃晃的月夜,秋虫唧唧,静谧、祥和、安宁,人与动物、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无异于一幅天人合一的美丽画图,真使人感到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