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絮语

陈希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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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凉下来,从无边的麦田上刮过来,路边的杨树林子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声响。透过稀稀疏疏的林子,还可以望见不远处鸭塘村的几点灯火,听不见笑语声喧,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天空阴晦,空气潮湿,月儿、星儿,一会儿露出脸来,一会儿隐进云里。

    澄碧的天空、风吹麦浪的好时节,还远未到来。鸭塘村地处贫水区,常年靠天吃饭,眼下天旱的厉害,冬旱连着春旱,雨水稀少。大家地里吃、地里睡,麦子浇了一遍又一遍,仍不解渴,水源已经没有了。听说,东边么山岭上的麦子,由于干旱缺雨,浇不上水,已经变成一把草,恐怕连口粮都保不住了。春播花生地,干成了一把土,更不能及时播种。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啊。

    好歹,鸭塘村与小宋庄仅一河之隔,人家却是有水区,全都是水浇地。鸭塘村因为贫水,是扶贫村,政府出资,开挖了一处大平塘,还拉上了输水管道,砌起了一个个水泥小屋。田间地头、小河里,大伙也纷纷行动起来,挖了一个个窝子,解决水源不足。可如今,大平塘干了个底朝天,输水管道里一滴水也没有,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旱魔跟鸭塘村的老少爷们较上了劲。

    季节不等人,人家小宋庄白天浇地,那咱们就晚上干吧,用人家的电,用人家的水。先把水打到河里,这叫倒水,再从河里抽水浇地,大家都这么干。

    春夜很静,只有河底下哗哗流淌的水声。

    夜露渐浓,打湿了看水的脚步。

    东望,薄雾蒙蒙中,是政府所在地,隐约可见彻夜灯火通明。可以想象,决策者们在思谋着、筹划着,为民生而操心,度过了一个个不眠之夜。西望,是宽阔的胶平公路,是彻夜不息灯火通明的过往车辆。南面,就是因为缺水而愁肠百转的鸭塘村。北面的小宋庄,透过疏疏密密的杨树林子望去,早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谁说小河淌水?谁说小河淌水哗啦啦?扯谈!小河不淌水,如今的小河,只不过是一个象征而已,小河早已经面目全非了。因为干旱,因为寻找水源,小河地下,早已经千疮百孔,被人们随意圈占,随意挖了一个个窝子,比比皆是,简直就像老鼠掏洞一样。从某种程度而言,人跟老鼠,是何等惊人地相似呢。

    夜鸟叫了,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是从无边的麦田,还是远远近近的林子?是夜莺、斑鸠,还是乌鹊?夜鸟的叫声,伴随着看水人的心情,是何等地让人兴奋呢。那分明是,夜鸟来和看水人做伴了,尽管它体会不到看水人的那种焦灼心情,但已经够亲切了。

    水管里,水一路欢快地流淌着、奔腾着,跑进水窝里。等到明天,就能抽进地里。有了水,有了生命之源,麦子就能很快舒展开来,昂起高贵而迷人的腰身。

    透过青光烂漫的田野,分明又会看到一个澄碧的天空下、风吹麦浪的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