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上京历史的经典坐标

春天的力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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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八月,我终于有机会,近距离、全方位地同远道而来的朋友一起,造访倾慕已久、闻名遐迩的博物馆——哈尔滨金上京历史博物馆。穿越千年的时空隧道,感受历史沧桑,寻女真神韵,在这座承载金代历史的博物馆参观,受益颇多。

    “金之源,满之源,东方巨龙一脉传;君不见,龙纹方砖同秦汉,大顶殿宇翘飞檐。”仿佛在诠释者阿城这座“金源内地”的神秘与妩媚。

    金上京历史博物馆与上京会宁府遗址、金太祖陵园巧妙连缀,三者呈鼎足之势,形成了可移动文物与不可移动文物的有机组合的文物群落。一路走过,上下传承、关联紧密又各具特色,让人在移步换景间步步深入,再现着阿什河畔这片土地上波澜壮阔的历史,我的思绪也因那些缔造大金国历史的英雄们起伏着。

    金上京历史博物馆是全国唯一的金代文物展藏场所,馆藏文物2000余件,列入国家一级保护的有19件,如“坐龙四海独一条,口犹喷云爪犹舞”铜坐龙、圆形铜镜之王双鲤纹铜镜、世界货币史上的珍宝“承安宝货”银锭、齐国王墓出土的“北方马王堆”等大量珍贵文物,皆堪称国宝。俄罗斯考古学会主席a?n?捷列维扬曾发出喟叹:这些文物足以使世界上任何一座博物馆蓬荜光辉。

    走进博物馆就感受到了空间的明亮、通透与开阔。走进序言厅,金全盛时期疆域图在脚下延展铺陈,伴随着悠扬的乐曲,让人深觉浓厚却不失轻松的历史气息。大屏幕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和思绪在历史与现实之间推拉摇移。墙壁图案上回环的长白山等高线,让人不自觉地联想起历史的兴衰废替和岁月的轮回,流连忘返。

    徜徉在这所博物馆,方知北方的黑土地并非自古荒凉。金上京是女真肇兴之地。曾经在800多年前,这里就因女真民族的崛起,而有过辉煌的金朝时代。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以小博大的海东青精神,让女真人在短短的十年里,一举灭掉了辽和北宋两个强大于自己数倍的封建帝国。以问鼎中原,饮马长江的昂扬势态,建立了包括在今天俄罗斯境内外兴安岭至鄂霍次克海之间,面积相当于3个法国领土面积的广袤疆域的金朝。

    在金代四位皇帝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金太宗完颜吴乞买、金熙宗完颜合刺、海陵王完颜迪古乃的石质圆雕胸像前矗立,自己仿佛目睹了金上京38年的历史风云变幻。遥想当年,金朝的完颜阿古打带领着金戈铁马,挥军南下,成就半壁江山,成为历史上著名的英雄。走过上京发展历程和经济文化展厅,金上京城市的发展、经济的繁荣、商业的活跃、农业的发展、文化的交融、艺苑的创新以及佛道并兴、萨满的流行,都给800年后走近它的我以激情与遐想。

    曾经的原始部落联盟的女真民族,不仅尚武、善猎、具有豪放的气质,更有开放的胸怀和无日不思进取的精神,创造了经济、生活、建筑、军事等方面的诸多奇迹:他们为了学习汉文化不惜羁留宋朝的使臣,厚禄以奉;他们借鉴汉字和契丹字结构,创造了自己的文字;学习汉族的龙文化而创造了自己的、盖世无双的铜座龙。金代是世界上最早由中央银行发行纸币的国家;在游牧渔猎之中,创造出了便于女性骑马的紧口脚蹬裤,比现代流行的整整早了多800年;他们酿造的豆酱、豆汁、豆浆,腌酸菜;在野外烤涮猎物时,饮用自己发明的蒸馏酒;他们发明的减柱法,建造了举世闻名的卢沟桥;在文学艺术领域,金初的杂剧百戏,女真人高亢激越的民歌,是元曲的直接源头

    据相关史料记载,发现金代铜镜的兴盛,竟是源于缺铜。金国禁铜极严,不允许私人生产,铸出铜镜,须由官方检验镜背边缘的刻款和押记。铜镜一时成为紧俏“升值”的硬通货,百枚小铜钱即可铸成10厘米的铜镜转卖官府,因此造成民间私自“销钱铸镜”之风流行,也因此为金上京博物馆留下了如此丰厚的铜镜艺术馆藏。

    古旧的铜镜,映照了一座城池的毁灭,伴生着另一座城廓的诞生。目光穿透镜面,遥远喧嚣的影像,由模糊渐渐趋于清晰。带着好奇,我将该展厅从仙之遗踪至祈之吉祥11个展台的具有女真族特色的双鱼镜、鱼化龙镜、童子镜、柳毅传书镜、吴牛喘月镜等60枚金代家庭常用镜和萨满教用作法器的代表性铜镜,仔细浏览一遍。展厅柔和的光线,在几百面铜镜上折射出幽幽绿莹,交错辉映,竟让人生出几分幻觉。想像着当年金上京鼎盛时期的酒宴上,善骑射喜渔猎的女真人的萨满乐舞,曾是何等率性、欢快、狂野和虔诚。这些主题多样、形状各异的铜镜,不仅让我感受到了金代文明的程度,更联想起“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亡;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的古训。岁月悠悠,究竟是铜镜变成了历史的证物,还是历史物化成了铜镜?

    800多年前的金上京辉煌已经灰飞烟灭,但透过这些承载着厚重历史与文化的铜镜,我深深领略到了金代的文化风韵。墨绿的铜镜背面,潜隐着推动历史发展的经济动力。

    走出博物馆,已是落日时分。夕阳西下,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和金秦王完颜宗翰骑马持戟的塑像,那在猎猎劲风中展开的战袍,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色,熠熠生辉,更加彰显出金代缔造者的卓越风采。

    登上了与博物馆一道之隔的皇城城墙遗址,放眼望去,生机盎然的沃野上点缀着错落有致着农宅,面对这宁静的村落,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历史名都昔日的兴隆和昌盛。800年后的今天,东北人都知道阿城会宁府城墙遗址内种植的大蒜,个大味浓,辛辣甘甜;而百米之遥城墙外的农地,种植的蒜头则其味寡淡,比之会宁府的蒜头大大逊色。有人说,金上京遗址出产的蒜头,浓缩了金源文化几百年的精华与汁液,可在咀嚼中重温金人开疆拓土的艰辛。迎风走下土城墙,我又绕道前往硫瓦红墙的金太祖陵园,用我的足音踏醒长眠在地下880年的金太祖。

    斗转星移,八百年前的烽火早已成为历史。逝者该不会想到今人之感慨吧!变幻的世界,朝代的更替,而山河依旧。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勤劳勇敢的人民,正用智慧和汗水,把曾经的辉煌与荣耀蕴育的“金源文化”不断发扬光大。